胡德運一抖,趕忙扯了個諂媚的笑:“我在說自己沒辦法,陳三元不同,他聰慧過人,乃是文曲星下凡,定能從容應對。”
“東翁早已料到開海必還有挫折,對方未動手前才是最難熬的,如今對手已出手,隻需想應對之策便罷了。”
劉子吟一口氣說完,便忍不住輕咳兩聲。
楊夫子雙眼一亮:“劉先生此言,是已有應對之策?”
周既白臉上儘是希翼,當即便對劉子吟拱手行禮:“還望劉先生賜教!”
劉子吟笑道:“想要平息流言,最好的辦法便是傳播一個新的流言,將舊的流言給蓋過去。”
“還有什麼比開海一事更大?”
楊夫子歎息。
此事是朝堂內外都在爭議之事,動搖的是許多人的利益,想要靠一些謠言遮蓋,談何容易。
劉子吟雙眼微眯,不經意間便流露出一絲陰險:“他們既崇尚祖製,崇尚天地君親師,那就從他們最在意之事動手。士子尚禮,若禮部尚書行那下作之事,豈不讓人憤怒?”
焦誌行是讚同開海的,甚至想要以此當做他上任首輔後的頭一件大事來辦,必然不會挑動輿論。
那麼剩下的便隻有劉門與胡益率領的徐門殘黨。
劉守仁有把柄在東翁手中,即便參與此事,也不敢明麵上動手,敢對東翁動手,且能籠絡人心者,唯有新入閣的胡益。
徐門雖保存了部分實力,然依舊損失慘重,還是以徐鴻漸為代價保存下來,眾人對東翁的仇怨極深,此時胡益對東翁動手,就能抒發這股怨氣,並徹底將徐門殘黨變成他胡益的人,成為真正的胡門。
若他猜錯了……
那便錯殺。
唯有將水攪渾了,才能減弱東翁的危機。
想到此處,劉子吟又忍不住連連咳嗽起來。
周既白大步跨出去,提起鐵壺倒了滾燙的水,捧給劉子吟。
劉子吟待咳過一陣,又喝了些水,才舒緩下來。
周既白恭敬道:“劉先生,我不善此道,還需辛苦先生。”
劉子吟道:“既要傳播胡益之流言,從胡益與徐鴻漸的師生關係入手。這師生之情備受士子推崇,若其中染上汙點,譬如胡益將自己寵妾送給徐鴻漸,還在一旁觀戰叫好。又譬如徐鴻漸年老有心無力,胡益為其四處搜尋海狗丸以壯陽……”
隨著劉子吟緩緩編造一條條謠言,周既白目光呆滯,嘴巴越張越大,整個人仿佛不認識眼前這位羸弱的劉先生。
“這這這……這豈是君子所為?”楊夫子結結巴巴道。
怎……怎會有這等下作手段。
實在……實在有辱斯文……
劉子吟道:“楊夫子乃是正人君子,必瞧不上如此下作手段,隻是敵手已下了死手,我等除此之外,對朝堂之事也無能為力。”
楊夫子渾身一震,想到陳硯離去的背影,心中掙紮片刻,終咬緊牙閉嘴不言。
胡德運眼珠子轉悠一圈,雙手一拍大腿,喜道:“妙啊!實在妙!這等流言一旦傳開,胡益想自證都無法,那他就是毫無底線,加之他為自保還彈劾自己恩師徐鴻漸……”
說到此處,胡德運整個人已經興奮得站起身:“他才是真正該被讀書人唾棄之人!”
他怎的就沒想到?
他怎的就沒想到!
“劉先生真乃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