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聲,旋即就是一聲大吼:“北鎮撫司前來請鬆奉知府陳硯,陳大人何在?”
屋內的哭聲頓時止住,楊夫子腿一軟,險些摔倒,好在他的手及時抓住炕沿,勉強穩住身形。
“北鎮撫司……這是來拿人了……”
周既白雙眸猛地睜大,扭頭就看向陳硯,心中隻一個念頭:天子屈服了,要犧牲懷遠平息眾怒。
這一刻,周既白心裡對素未蒙麵的永安帝失望了。
“懷遠……”
這一聲呼喊裡,包含了太多東西。
陳硯放下書本,緩緩起身過去將楊夫子扶著坐到炕上,對周既白笑道:“看來我不用再聽那些書生的咒罵了。”
周既白驚慌之下,竟一把抓住陳硯的胳膊,手因用力而發抖。
“阿奶說我是個禍害,彆人都死光了我也死不了,放心吧。”
陳硯剛安慰了一句,外麵再次傳來一聲怒吼:“陳硯可在?!”
許是因北鎮撫司的惡名在外,他們一開口,外麵的罵聲儘數消失。
周既白還要說什麼,守在旁邊如同一座大山般的陳老虎道:“硯老爺定是有了主意,我等不必驚慌。”
在陳硯身邊待久了,陳老虎光看陳硯這幾日的從容,就知他已有應對之策,因此,陳老虎照樣該乾什麼就乾什麼,根本不擔心。
陳硯拍拍周既白的肩膀道:“放心,我沒事,好好照顧夫子。”
言罷,他對坐在火邊的劉子吟點了下頭,劉子吟緩緩站起身,對陳硯道:“東翁,時機到了。”
周既白看看劉子吟再看看陳硯,見二人如此沉著,心中竟莫名的安定下來。
他怎就忘了懷遠最聰慧。
如今雖形勢凶險,然阿硯穩坐釣魚台,顯然是胸有成竹。
反倒是他關心則亂。
與懷遠和劉先生相比,自己實在沉不住氣。
周既白心中生出一股懊惱,隻轉瞬又轉化為鬥誌。
既不如他們,更該好好學。
懷遠要乾的本就是大事,如何會沒有阻撓?
隻這一瞬,周既白的內心已經曆了許多變化。
他深吸口氣,對陳硯道:“是我孟浪了,懷遠你去吧,我等在此等候你歸來。”
陳硯驚詫地看向突然轉變的周既白,瞧著他已然沉靜下來,不由笑道:“既白,你的成長速度實在讓人驚歎。”
本以為周既白還會再因此掙紮數月,沒想到如此之快就掙脫出來了。
周既白輕聲道:“跟在你等身邊看了這許久,總要有所進益。我哭,不過是因我無能為力。可此時心越亂,越無力應對困局。”
陳硯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緩步走向門口,陳老虎打開門,外頭的寒風襲來,讓等陳硯腦子無比清明。
跨步出去,陳老虎立即關門,便將寒氣擋在了屋外。
縮在角落裡的胡德運小聲嘀咕:“這都遺臭萬年了,還能如何破局……”
話音落下,便察覺有數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抬頭一看,就見周既白等人正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