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沉悶讓他忍不住對著天空飄落的雪咆哮:“這海怎的就開不得?!”
這突兀的聲音讓得圍在他周圍的士子齊齊看向他,見他紅著眼,再次咆哮:“我不明白,這海怎的就開不得?!”
士子們心頭發顫,眼紅仿若泣血,又如同三元公嘴唇上的殷紅。
這海怎的就開不得?
這海如何就開不得!
“開海!”
“開海!”
“開海!”
士子們情緒上湧,聲聲高呼中,陳老虎已背著陳硯衝出去,找了最近的一家醫館。
醫館的大夫們趕忙來把脈,在陳老虎期盼的目光下,歎氣著搖頭。
陳老虎不跟他們多話,背起陳硯,便朝著下一家醫館衝去。
跟隨而來的一些士子沉默著,與他頂著風雪再跑下一家。
連著跑了三家醫館,得到的均是搖頭。
天已經徹底黑了,陳老虎再次背起陳硯,便要往下一家醫館跑。
再出來時,地上已有積雪,已沒有之前好走,陳老虎跑不起來,隻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跟在他們四周的士子情緒翻湧。
陳三元已是藥石無靈了……
天縱奇才,竟就這般逝去了……
悲從心起,眾人不敢發一言,十幾個人隻有行走的衣服摩挲聲。
“老虎兄,回家吧。”
陳硯輕聲道。
陳老虎卻執拗道:“我答應了族長,不能讓硯老爺出事。”
陳硯喘口粗氣,道:“回去找知行叔,他醫術好。”
陳老虎腳步一頓,轉身,越過那些跟著他的士子們,大步往回走。
士子們一直跟著他進了家門,眾人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出了失望。
陳三元不看大夫了,這是放棄了。
陳三元活不了了。
在門口站立片刻,他們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開槐林胡同。
陳府內。
陳知行早在宅子裡等著,待陳老虎將人帶回來,他便趕緊端來一碗溫熱的湯藥往陳硯嘴裡灌。
待喝完便立刻把脈,旋即長長鬆了口氣,當即怒瞪陳老虎:“你在外跑什麼?!我追都追不上!”
“我要找大夫給硯老爺看病。”
陳老虎悶聲道。
陳知行暴怒:“老子就是大夫!”
他一早就與士子們一同站在高台之下,待到陳硯吐血後,他便努力往陳硯的方向擠,卻被那些個士子給推來推去,根本無力靠近。
他便對著陳老虎高喊,想要讓陳老虎將人送過來,可他的聲音被那些士子的聲音壓住。
等他好不容易擠出來,陳老虎早不知跑哪兒去了。
陳知行也顧不得太多,就回家將藥熬好,一直放在熱水裡溫著,一直等到現在。
這會兒瞧見陳老虎這傻大個,他便想用揍人。
“知行叔,硯老爺治不好了……”
陳老虎雙眼濕漉漉。
陳知行這才發覺陳老虎隻剩一隻鞋了,另一隻腳的襪子已臟汙不堪,整個人仿若被壓垮了。
那些責備的話便說不出口,隻道:“硯老爺明日一早便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