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白等人回來時,個個都是一身雪。
得知陳硯無事,幾人終於喜極而泣。
其他人倒也罷了,劉子吟受了寒,咳嗽不止。
陳知行給他熬了藥,給他喝了後讓其早早歇著,劉子吟好受些了,卻指著胡德運道:“他下的毒。”
陳老虎幾乎是衝到胡德運麵前,抓緊胡德運胸前的衣服,將其單手拎了起來。
胡德運被嚇得雙腿在半空晃動,哭喪著臉求饒:“我沒下毒,是懷遠自己下的毒,他要當眾實行苦肉計!”
眾人本要不信,陳知行卻為胡德運做了證。
想要改變他人想法是極難的事,更何況是用一個下午,改變整個士林的想法。
唯有鮮血與生命,才是最能煽動情緒的。
陳硯特意找陳知行要毒藥,隻要控製好用量,便能煽動士子們,讓輿論倒向他這邊。
陳知行便努力了幾日,特意給陳硯配了一副藥,讓其脈象紊亂,呈瀕死之相。
隻是這藥會灼燒胃部,導致嘔血,且腹部疼痛難忍。
陳硯早已準備好了,誰成想一大早胡德運就一瘸一拐地回來了,待到眾人各自忙碌,隻餘陳硯一人時,胡德運把自己被人圍堵狠揍一頓的事跟陳硯說了,還將毒藥拿了出來。
陳硯便將計就計,正好嫁禍他人。
“我妻兒老小都在海寇島,我哪裡敢害懷遠呐!”
胡德運急忙為自己辯解:“我還能活著,靠的就是懷遠。若我將懷遠害死了,那些個豺狼還不得把我吞嘍,咱也是有腦子的人。”
屋子裡陷入詭異的安靜,眾人靜坐了一夜,待到天蒙蒙亮時,陳硯緩緩睜開眼,瞧見那一雙雙複雜,卻帶著怒氣的眼睛,便隻得尬笑著道:“為了開海,不得已而為之。”
楊夫子和周既白恨不能對陳硯動手,可瞧見他依舊臉色蒼白,又不忍心,隻能怒罵幾句作罷。
這等時候,陳硯可不敢有什麼反抗。
待二人發泄得差不多了,胡德運才擠到床尾,苦著臉對陳硯道:“懷遠兄,他們必會查到我頭上,我可怎麼辦?”
眾人也顧不得再說其他,紛紛看向胡德運。
陳硯想要揪出背後之人,必定要將胡德運牽連其中,其罪可不小。加之胡德運得罪了不少人,一旦真被抓,怕是無法再活了。
“你並未下毒,如何能查到你頭上?”
陳硯笑著寬慰。
胡德運一愣,好像還真是。
“如此一來,豈不是放過了幕後之人?”
周既白不甘心道。
那些人又是煽動士子,又是要給懷遠下毒,怎可輕易放過。
陳硯道:“我行此險招,為的不過是轉變輿論,倒逼朝廷開海,其餘都不重要,至於下毒一事,就讓其成為懸案。”
“東翁此時越是什麼都不做,反倒越能給對手帶來麻煩。”
劉子吟雙眼微眯。
今日之事,已然引起眾怒,矛頭必定指向與陳硯的仇敵。
胡門、眾多反對開海的官員,全都要被人懷疑。
當天,京中到處都在討論陳三元吐血一事。
許多人來到槐林胡同,發覺陳府大門緊閉,一絲消息也無法探聽到。
越是如此,越讓人猜忌此事與那些極力反對開海的人脫不了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