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我們是搭檔……”
“你一次次擋在我前麵……這次……換我來……”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焚心短劍。劍身嗡鳴,似乎感應到了主人那決死的心意。
她不再去看那本邪書和黑暗中的墟主,而是將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愛戀、不舍、決絕,都凝聚於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以吾之血,燃吾之魂,祭吾之存在……”
“焚心……逆命!”
嗤——!
短劍沒有絲毫阻礙,齊根沒入心口!
沒有鮮血噴湧,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耀眼的、純粹由靈魂和血脈燃燒而成的熾白色火焰,從張童的心口、從她的七竅、從她全身每一個毛孔中,轟然爆發!
這火焰,沒有溫度,卻散發著淨化一切、逆轉規則的磅礴意誌!它瞬間衝破了賬簿暗金光芒的壓製,將張童和林風的身影包裹其中!
火焰觸及林風的瞬間,他那近乎熄滅的靈魂,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生機,猛地一震!賬簿對他靈魂的抽取被這突如其來的、同源而生卻又截然不同的力量強行打斷!
而火焰的主要目標,是那本源初契賬!
熾白色的火焰如同有生命般,化作無數道鎖鏈,狠狠纏繞向賬簿!火焰與賬簿的暗金光芒激烈碰撞、侵蝕,發出刺耳的、仿佛規則本身在被撕裂的尖嘯!
賬簿似乎對這火焰極為忌憚,書頁瘋狂翻動,試圖擺脫火焰的纏繞,同時傳遞出更加暴怒和焦急的意念!它感覺到了威脅,致命的威脅!這火焰,竟然在灼燒它與林風之間那未斷的契約殘痕,甚至……在反向解析它的核心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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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黑暗中的墟主也察覺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數,那對幽綠眼瞳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攻勢不由得一緩。
“你……休想……再控製他……吞噬他……”張童的聲音在火焰中響起,縹緲而威嚴,仿佛遠古巫祝的集體意誌在她身上複蘇。她的身體在火焰中開始變得透明,仿佛隨時會消散。
她燃燒自己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暫時救下林風,更是要……強行斬斷林風與賬簿那孽緣般的聯係!哪怕隻能斬斷一絲,哪怕代價是自己的徹底湮滅!
熾白火焰與暗金光芒的對抗達到了白熱化。賬簿的光芒再次變得不穩定,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紋路!它似乎在被這決死的火焰逼入絕境!
然而,就在張童的靈魂即將徹底燃儘,火焰也開始黯淡的刹那——
異變再生!
那原本癱軟在地、意識模糊的林風,不知何時,竟然掙紮著抬起了手。他的手中,握著一支……由熾白火焰和他靈魂深處最後一點暗金光芒強行糅合而成的、極不穩定的筆!
那是判官筆的殘影,在張童燃魂之火的刺激下,與他自身最後一點規則印記和意誌,強行凝聚而成!
他的眼神空洞,卻又帶著一種洞悉了某種本質的冰冷清明。
他沒有去看張童,也沒有去看賬簿,而是將這支極不穩定的火焰之筆,對準了……他自己的眉心!
那裡,是靈魂的核心,是契約殘痕的根源所在!
“以我……殘魂為引……”他的聲音沙啞破碎,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既為‘契’……那便……違約吧……”
筆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那支火焰與規則糅合的筆,點在林風眉心的瞬間,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源自宇宙根源的排斥力,以林風為中心,驟然爆發!
這股力量,並非攻擊,而是“否定”!否定林風與源初契賬之間存在的“聯係”!否定那“債主之契”的合理性!
嗡——!!!
源初契賬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滿了驚怒與難以置信的尖銳嗡鳴!書頁上的暗金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那些流淌的符號瞬間凝固、黯淡!它與林風之間那無形的聯係,在這一刻,被林風以自我靈魂為祭品、以張童燃魂之火為助力,發起的這場針對自身的“違約”,強行……抹除了!
契約,崩解!
真正的、徹底的崩解!
賬簿如同失去了根基的大廈,光芒徹底熄滅,書頁變得灰敗脆弱,從空中直直墜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再無任何聲息。
而林風,在完成這自毀式“違約”的瞬間,眼中最後一點光芒也徹底散去,身體向後倒去,被那已然變得極其稀薄的熾白火焰輕輕托住。
火焰中,張童那幾乎透明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而又無儘悲傷的笑容,最終,連同火焰一起,徹底消散於無形。
黑暗中,那對幽綠的眼瞳,死死地盯著墜落沉寂的賬簿,以及那個氣息徹底消失、靈魂波動近乎於無的人類,陷入了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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