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最強的理科尖子班,五班有自己的教學管理要求,單說早讀和晚修,到教室的時間就比學校規定早了足足十五分鐘。
陳拾安六點十分出門,六點二十七分剛好抵達教室,比規定早了三分鐘。
算是壓點了,班上絕大部分同學這會兒早就在教室裡待著了。
隻是還沒到正式早讀的時間,班裡顯得吵吵鬨鬨的,有在聊天說話的、有在吃早餐的、有在打水的、有在趕卷子的、還有些在走來走去不知道乾嘛的……
可這樣的混亂,在陳拾安‘闖’進教室之後戛然而止。
最先瞥見他的同學臉上掠過一絲驚疑,隨後這表情像水波般迅速蔓延到其他同學臉上,片刻間席卷了整個班級。
不是、哥們你誰呀?
是我們班的嗎?!
乾哪兒來了你知道嗎?!
現在串班都這麼明目張膽了?!
老梁!老梁呢?出來洗地了!
不對!橋豆麻袋……!好眼熟!好眼熟!我們是不是上輩子在哪裡見過?あなたの名前は?(你的名字是…)
“道爺!”
“我靠!是道爺!”
當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哥們走過講台,徑直走向林夢秋身旁的空位時,眾人終於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昨天剛插班的陳拾安嗎?那位來自淨塵觀、自幼修習道法,字塵安的‘道爺’!
罪過罪過!道爺穿上衣服……不對,換了身衣服差點都沒認出來!
誰能想到陳拾安穿上校服、剪短頭發之後,形象變化這麼大啊,昨天他來班自我介紹時不過相處片刻,隔了一晚竟像換了個人似的,也難怪大家這麼吃驚了。
“道友這是修了易容之術?!”
“壞了,我在班上第一帥的地位要不保了。”
“我突然明白修仙小說裡為什麼沒有醜男醜女了。”
“你們懂啥,我倒是覺得道爺之前的打扮更有味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道袍控了。”
“審美本來就主觀好吧?”
“那都是自我安慰!要是沒共識,為啥我們都覺得班長好看,鄒曉坤卻猥瑣得像狗仔隊?”
“你他媽才狗仔隊!我是正經新聞人!”
短暫的寂靜後,隨著陳拾安的身份揭曉,班上細碎的私語再度熱鬨起來。
卻是沒有人主動過來跟陳拾安搭話。
不是怕道爺降罪,而是怕惹得道爺的同桌不喜——林夢秋隻需往座位上一坐,不用她說什麼,方圓一圈自動噤聲……
長得漂亮又清冷,不苟言笑又嚴肅,不但是班長還是校長親閨女,傳聞中還有一個專門給人扣分的小本本,誰敢惹啊!
她的存在就跟手機信號屏蔽器似的,任由班上再鬨騰,她這一塊總歸是安靜的。
陳拾安也注意到了這位同桌的被動技能,他倒是樂得清靜。
跟他踩點到教室不同,林夢秋早就在座位上坐著了,也不知道她什麼點來的,這會兒正安安靜靜地在做題。
她依舊穿著藍白校服,烏黑柔順的秀發自然垂落脊背,不帶任何情緒的表情跟初見時沒有任何差彆,甚至連端坐的姿態、握筆的姿勢都跟昨日陳拾安離開前一模一樣。
要不是陳拾安低頭瞧見她細嫩腳踝露出的襪子邊邊,顏色跟昨天不同,他真要懷疑林夢秋是不是在座位上坐了一整晚到現在了。
不錯,坐得住,靜得下。陳拾安暗自點頭,心想她若有意修道,自己倒不介意收她為徒。
聽聞身旁的椅子被輕輕拉開,林夢秋雖然沒抬頭看他,卻也沒忍住用餘光稍稍往下斜瞄了一眼。
入目是一件嶄新的校服長褲,不再是昨日的道袍下擺;
鞋子也不再是那雙十方鞋了,而是一雙黑色的普通帆布鞋。
昨天她還覺得陳拾安穿道袍有博人眼球的嫌疑,今天他就換了一身裝扮。
看完他的下裝後,林夢秋終於還是目光緩緩上移,落在他身上那件嶄新的短袖校服上,最終定格在他臉上。
少女表情未變,雙眸卻似亮了幾分。
恰好陳拾安也看了過來,自然地笑了笑:“早。”
“早。”
林夢秋語氣平平地回了一句,聲音輕到連她自己都不確定這句‘早’有沒有回給他。
等陳拾安掛好背包,再回頭看她時,她已經繼續在安靜做題了。
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驚歎他的變化,也沒有八卦和好奇,那仿佛定死在她俏臉上的冷淡表情萬年不變,讓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就差沒在脖子上掛一個‘學習中,勿擾’的牌子了。
陳拾安不會無聊到沒話還硬找人搭話,見她安安靜靜,他也不去打擾人家。
他從抽屜裡拿出梁老師昨天給的那張課表看了看。
比起當年上過幾天的山村小學來,雲棲一中的教學節奏就相當緊湊了。
簡而言之,從早上六點三十分到校開始,一直到晚上九點四十五分離校,中間這段時間得一直待在學校裡。
陳拾安微微皺眉。
難怪經常在網上看到說什麼高中生活苦,刨去中間零散的休息時間不算,待在教室裡的時間也至少十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