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聲落下,漢軍旋即迎上。
在歡呼雀躍的擁簇中,兩人緩緩邁入滎陽城。
一進城門便瞧見那道屹立在主乾道,腰挎漢王寶劍,腰係玉腰帶,麵容堅毅而沉穩的中年人。
歲月猶如一把無情刻刀,在韓信兩鬢染上一抹蒼白,再也不見當年的傲氣淩天,要教天下人如何打仗。
剩下的,隻有曆經戰火以及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穩重。
可儘管如此,在韓信看到唐方生的刹那,還是感到鼻子發酸,眼睛紅漲。
對他而言,唐方生在井徑口的那一拳,不僅為他戒驕戒躁,更為兩人的情義奠定深厚基礎。
他們曾在項羽的追殺下亡命狂奔,也在意見出現分歧時麵紅耳赤,亦在打了勝仗後狂飲三百杯不醉不歸。
在他二度北上痛擊匈奴時,唐方生對他千叮囑萬囑咐,唯恐埋下禍端,言語之親切令人動容。
不是兄弟但勝似兄弟。
可他卻辜負了唐方生的希冀,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呂雉,害得對方鋃鐺入獄,背負滔天罵名,為天下人唾棄。
若非呂雉失心瘋攻伐江東,被楚王按頭下罪己詔,他兄弟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他手。
所以當他聽聞這消息時,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派人說情還他兄弟清白,而是效仿霸王率軍南下,讓呂雉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寧可舍棄劉邦的托孤之忠名,也要還唐方生一個名聲清白。
可想而知這位逃跑大王在他心頭的分量有多重。
韓信將唐方生攬入懷中,重重拍了拍對方後背,聲音發顫道:“是本王對不住你…”
“楚王做事不乾淨,留下了些許呂氏旁脈,本王已儘數處理乾淨,也算替你報仇雪恨。”
唐方生哽咽無語,手臂力道更大幾分。
擁抱轉瞬即逝,兩人分開,劉恒掛著淺笑輕聲道:“世人皆說齊王乃兵仙下凡,不似人間人物。”
“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你是?”韓信皺了皺眉。
“父親第四子,劉恒。”
此話一出,韓信臉色瞬間僵住,下意識的倒退兩步。
沒辦法,老劉家這群人,就尼瑪沒一個是善茬,全是臉厚心黑手軟的狠茬子。
劉恒為新帝,朝堂又黨派林立,詭譎雲波,他可不願傻乎乎的摻和進去。
韓信如避蛇蠍,可劉恒又豈會輕易放過這位保皇派兵仙?
隻見他拱了拱手,心平氣和道:“可否移步一敘?”
韓信下意識的看向唐方生,見對方輕輕點頭後,這才拱手:“請!”
兩人來到一處營帳,確認四下無人後,韓信率先發話:“我知道代王心裡在想什麼。”
“然韓信不願卷入權力紛爭,隻想做個安心打仗的大將軍,恐怕要讓代王失望了。”
韓信臉上掛著溢於言表的疏遠,語氣冰冷至極。
他是保皇派不假,但他隻在乎那張椅子上坐的是不是劉氏血脈,至於坐在上麵的是誰,他並不關心。
典型的聽調不聽宣,真要給他惹毛了,直接往齊地一縮,既不聽調也不聽宣。
麵對宛若滾刀肉的韓信,劉恒臉色沒有任何波瀾,依舊笑意盈盈。
“齊王隻怕誤會本王意思了,此次交談,隻為和齊王做一筆交易。”
“隻需齊王護送本王至洛陽,全程無需任何言語,待本王登臨大寶,即封唐將軍為左丞相!”
“不知齊王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韓信瞳孔縮成針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都說打蛇打七寸,在他封無可封的前提下,唐方生就是他的七寸!
韓信重重把漢王寶劍拍到案板上,雙手撐在案板,上半身前探,瞳孔如狼似虎:“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