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是萬萬沒有想到,他苦苦追尋數月之久的餘朝陽。
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麵前。
在他幾乎放棄,撤回全國各地探子,都做好失之交臂的打算時,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如果說公孫鞅經過前兩次試探,終顯大才本色,給他帶來的是喜出望外,如遇知己。
那麼餘朝陽的出現,就是發自內心乃至所有毛孔的狂喜!
自少粱戰場一彆後,他找這位年輕人都快找瘋了,甚至說是日思夜夢也不為過。
如今失而複得,又如何不讓他為之狂喜?
公孫鞅何等人物,見嬴渠梁反應如此巨大,瞬間就明白了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於是眉頭輕蹙道:
“秦公,你們認識?”
嬴渠梁激動得在船艙內來回踱步,聽到這話連忙道:“豈止是認識這麼簡單。”
“可以說我嬴渠梁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全都因這位大才所賜,昔日少粱戰場上,是他出言突襲中軍,直搗黃龍。”
“這才有了後來寡人生擒…”
說到這裡,嬴渠梁突然頓了頓,臉色浮現一抹不自然。
如果沒記錯的話,公叔座好像是公孫鞅的師父,啊這…
似乎是看出了嬴渠梁的不自在,公孫鞅擺了擺手,表示這些都已經是過往雲煙了,不用在意。
“既然秦公苦尋已久,何不與鞅一同去見一見這位大才?”
“秦公若得朝陽出山相助,秦當如遮天臥蠶,九變成仙,成為天下響當當的強國。”
“乃至…一雪前恥也不是沒可能。”
聽到這話,剛剛還興奮難耐的嬴渠梁突然冷靜下來,緩步向前然後突然抓住公孫鞅大手,語氣極為認真道:
“秦若得兩位先生,必如虎添翼。”
“還請先生助我!”
“秦公,請。”
“先生,請。”
兩人手牽著手離開船艙,任由金燦燦的陽光撲打在臉上,仿佛他們走的不是道路,而是一條康莊大道。
一條可以讓秦國騰飛的強國之路!
兩人一走,景監卻傻眼了,高聲喝道:“君上,沿途官員都準備好了,今天不去西行視察了嗎?”
“哈哈哈哈,”嬴渠梁頭也不回的酣暢淋漓大笑著,朗聲道:“得鞅、朝陽相助,勝過千次、萬次視察!”
“亦勝過十萬雄師!”
“哈哈哈哈哈!”
在嬴渠梁的大笑聲中,兩人身影漸漸消失在景監視野。
不過嬴渠梁並沒有立即就去拜見餘朝陽,反而是和公孫鞅先返回了國都櫟陽。
原因很簡單,從先前餘朝陽的反應來看,這人必定極具傲骨。
倘若單槍匹馬就去拜訪,豈不是顯得他嬴渠梁不尊重這位大才?
所以這場拜訪,必定要隆重,禮數一定要到位,要表達出他嬴渠梁求賢若渴之心。
在經曆一天一夜的準備後,一支車隊浩浩蕩蕩駛向了餘家鄉。
聲勢如此浩大,自然瞞不過天下百姓,他們不由得心中狐疑,君上這是要乾什麼?
而這消息,同樣被坐在窗前苦思夜想的餘朝陽得知,聽著江餘憧憬語氣,餘朝陽卻是淡然起身,道:
“為夫最近頗有所得,需外出親身試驗一番。”
“待客人來訪,還請妻招待一番。”
‘客人來訪?’江餘抿著這句話,越琢磨越不對勁。
難道她家夫君真是神仙下凡不成,竟能料事於先?
不過多日接觸下來,她早已知道自家夫君的厲害,所以對此話深信不疑,微微欠身道:“妻明白,還望夫早些回來。”
“夫明白,”餘朝陽撫了撫江餘臉蛋,輕笑道:“這次短則三五日,長則十日,定速去速回。”
“妻不必每日站在柳樹下望眼欲穿。”
餘家鄉依山環水,必經之路就是那棵柳樹,上次他遊曆秦國各地五月有餘,江餘硬生生在柳樹下站了五月有餘。
風雨無阻,隻為在第一時間見到自己的心上人。
江餘臉頰微紅,輕輕跺腳,佯裝動怒的彆過身子:“你再打趣我,我就不和你好了。”
“討厭。”
餘朝陽沒有過多言語,轉身就走,江餘就這麼靜靜站在窗前,哪怕餘朝陽身影消失在視野也不願收回目光,溫柔得如一江春水。
翌日。
就在江餘為餘朝陽親手織衣,並思考他口中的客人是誰時,一道尖銳高昂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秦公,到~”
這消息宛若一柄重錘,重重捶在江餘腦袋,頃刻間就把她砸得五葷八素。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夫君口中的客人,竟是這位秦國君子,嬴渠梁!
餘家鄉依山傍水,也可以說是窮山惡水,路途崎嶇無比,可作為一國之主,嬴渠梁竟親自跋山涉水不遠萬裡前來拜訪。
這是何等殊榮,又是何等的重視?!
嬴渠梁的突然拜訪,早已經超出了江餘的想象空間,等她回過神來跑出屋準備迎接時,門口早已站滿了餘家鄉的父老鄉親。
餘彥昌屹立最前方,那張充滿歲月勾勒的臉頰上,此刻卻是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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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他餘家賭對了。
甚至可以說大大超出了他想象中的範圍。
他千金買馬骨不假,可奢求也不過是在餘鈞如今職位的基礎上,再往上走一步、兩步而已。
可誰能想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還未嶄露頭角就引得秦公親自拜訪,著實超乎了他的想象。
宦官分站兩側,一架馬車緩緩闖入視野,又突然駐足,一席盛裝的嬴渠梁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下來,徒步走向眾人。
而在他身側,除去一襲白衣的公孫鞅外,還有公主瑩玉以及身為郡尉的餘鈞。
同餘彥昌的反應一樣,餘鈞此刻也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家這賢婿竟能讓秦公親自拜訪。
簡直不敢相信。
給足排場滿懷希望的嬴渠梁,很快就從江餘口中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昨天…餘朝陽就離開了!
而且聽江餘這意思,還是在知道他要來拜訪的情況下,有意避開的。
此話一出,還不等嬴渠梁有所反應呢,一旁公主瑩玉卻是率先黑了臉,嘀咕道:
“大哥,你如此大費周章前來拜訪,可這人卻故意躲著你不見,未免也太過侮辱人了。”
“依小妹之見,這人也不見得有多厲害,不如趁早回去算了,這窮鄉僻壤的…”
“不得無禮!”
不等瑩玉把話說完,嬴渠梁嗬斥打斷,頭也不回道:“先生乃大才之人,胸腔藏著寰宇真理,外出試驗再度正常不過。”
“那寡人就暫且在此住下,靜待先生回來,有勞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