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客棧內,成平侯喘著粗氣,拿著紗布給溫相包紮傷口:“這幫狗崽子,竟然偷襲。”
他們渡船前往岷州要地時,先是糧草遲了,再就是不足。岷州治不下來,王禦史就有機會定他們的罪,再將所有東西充公,收入私囊。
後來,船隊遭襲,士兵們或死或傷,他與溫相,更是被歹人綁到京城,不知意欲何為。
思考間,窗外閃過一個極快的黑影,隻見江聞鈴從窗外探出頭來:“爹,現在怎麼辦?”
“送我們回岷州。”“進宮麵聖!”
二老麵麵相覷,都覺得對方極為固執。
“彆管他!”“彆管他!”
又是異口同聲,江聞鈴都無奈搖頭,看了眼溫相,道:“不如溫伯伯留在這裡養傷,我派人和爹去岷州治水?”
“……”溫相看了看自己的傷,心中直打鼓,“不行,我覺得有圈套,待我想想。”
“所有人都知道船隊失蹤,而你我被拐來京城,不就是要坐實“私自逃回京城”的罪名嗎?此刻進宮麵聖,更容易落下“賊還捉賊”的嫌疑。”
“那就去岷州!”成平侯聽不了這些勾心鬥角的話,擺擺手同意了溫相的建議。
溫相突然開口,從枕下摸出枚玉印,“這是溫家的私印,你拿去交給照影,讓她憑此去見吏部侍郎。切記,隻交印,彆多說,免得節外生枝。”
江聞鈴接過印章,翻身離去。
暖閣裡,溫照影剛把溫相的密信塞進青瓷瓶,就聽見窗欞輕響。
江聞鈴翻身進來,不作聲,把玉印往桌上一放。
溫照影的目光頓了頓。
“你從哪拿到的印?”她沒碰玉印,指尖悄悄扣緊了身後的青瓷瓶。
密信裡說,綁匪裡有成平侯府的舊部,得防著內鬼。
“客棧裡,溫伯伯親手給我的。”江聞鈴話音剛落,就見她臉色沉了沉。
“客棧在哪個位置?”溫照影追問,“是城南悅來棧,還是城西望河樓?”
江聞鈴一愣,他沒說過具體地址。
見他不答,溫照影的心揪了起來:“你是不是讓郭陽去望河樓了?顧客州剛剛往那去了!”
郭陽是江聞鈴最信任的人,現在卻把落腳點暴露了?
“郭陽是去引開眼線的。”江聞鈴趕緊解釋,“真正的落腳點在悅來棧。郭陽去望河樓,是故意讓王禦史以為我們在望河樓,給送證據的人爭取時間。”
他掀開黑袍內側,露出用油布包著的半塊糧票:“這是從綁匪身上搜的,上麵有溫伯伯的私印,能證明糧草是被王禦史扣了。”
溫照影捏著糧票,指腹蹭過熟悉的印紋,剛才的慌神慢慢散了。
她情急之下忘了,江聞鈴慣會用這種“破綻”藏真招。
也不知他兒時在江湖,究竟經曆了什麼……
江聞鈴把糧票塞進她手裡:“我得趕緊回客棧,爹和溫伯伯還等著信。”
溫照影望著他翻出窗的背影,攥緊糧票,心裡清明起來:他們從來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急起來會猜忌,卻絕不能生分。
客棧裡,江聞鈴剛進門,就看到成平侯像個愣子,溫相寫一句,他寫一句。
“我們自書一封,呈給聖上,再前往岷州。”溫相斂眸,道。
溫相蘸墨寫字,筆尖頓了頓:“得提一句糧草被扣的事,讓聖上心裡有個數。”
溫相放下筆,把信紙往燭火邊烘了烘:“照影在侯府,至少能盯著王禦史的動靜。”
成平侯忽然想起什麼:“你送印的時候,沒被顧客州的人撞見吧?”
這話剛落,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
江聞鈴瞬間按住腰間的短刀,卻見郭陽從窗縫裡塞進來張紙條:“爺,王禦史的人去了安平侯府,說要‘請’照影夫人去府裡問話。”
成平侯猛地站起來,傷口崩得疼也顧不上:“這幫畜生!連個女眷都不放過!”
“不是壞事。”溫相卻盯著紙條冷笑,“王禦史急著找我,要拿照影開刀,說明他們還沒摸到我們的蹤跡。照影能應付,她從小就會裝糊塗。”
江聞鈴攥緊短刀,指節泛白。
他知道溫照影會應付,可一想到她要對著王禦史那夥人的嘴臉,喉間就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