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關義把一些最基本的喪葬用品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外麵的景觀燈已經熄滅,隻有幾個深夜營業的小店還透露出些許燈光,活像是一個個孤獨的眼睛。
“壽衣,香紙啥的全都買來了。富貴大叔剛剛給我打過電話,停斂用的冰棺馬上就送過來……”
在這個炎熱的季節當中,屍體肯定不能長久存放,必須要用到冰棺,要不然很快就會發臭的。
但是在這之前,必須要給死者“穿戴整齊”——也就是換上壽衣,然後才能真正意義上開始舉辦喪禮。
這是當地傳承了千百年的習俗。
按照約定俗成的風俗,在給死者換壽衣之前,必須要有活人先試穿一下。
誰也不知道這個風俗是怎麼回事,更不清楚這麼做到底有啥意思,但風俗就是風俗,尤其是在涉及到喪葬事宜之時,還真的不好違反了這個“約定俗成”的風俗。
一般情況下,這種事必須要找個父母雙親已經不在的人來做:畢竟這事太晦氣了,一旦穿上了死人的衣裳,就有可能妨礙到自己家中的長輩,真的很不吉利。
但眼下這個情況,到哪裡去找這樣的人呢?
“還是我來吧。”關義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滿不在乎的說道:“純粹就是封建迷信,我才不信那一套呢,而且的八字夠硬……”
明明說著“那是封建迷信”的話語,卻又說自己“八字夠用”。如此明顯的悖論,顯然關義也是有些不情願的,隻是眼下這個情況,除了他也就隻剩下劉曉傑兩個人最合適了。
就在關義拿起那件壽衣準備試穿一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比鐵還冷但卻比鐵更硬的聲音:“我來吧。”
是張叔。
張叔終於回來了。
劉曉傑和關義根本就不知道剛才的那段時間,這位張叔到底做出了什麼樣的安排部署……反正那些事和自己也沒有任何關係,根本就沒有關心的必要。
張叔顯然知道這個風俗,他二話不說直接就穿上了那件藏青色的壽衣,先是活動了幾下手腳,又在屋子裡走動了兩圈兒。
“好了,可以了,給故去的人換上吧。”趙嬸儼然就是一位很合格的“現在總指揮”,她像趕鴨子一樣把在場的所有女性全都趕到門外:“女人都出去,把這裡交給男人們。”
此時此刻,秦長基的屍體已經“僵”了,給他換上壽衣的時候多有不便。
劉曉傑和關義跳上前去,一個托著他的頭,一個托著他的身體,讓趙叔給他穿上了那身很“體麵”的壽衣。
在這個過程當中,秦從風始終在一旁呆呆的看著。
等到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那位張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好像秦長基還活著似的,不緊不慢的說道:“大哥,傑子和阿義搭了把手,我才幫你換上了衣裳。不管以前你們有什麼樣的恩恩怨怨,都已經抵清了,你就安心的走吧。”
雖然劉曉傑關義二人對這位張叔連一點點的了解都沒有,但卻知道這個人肯定是秦長基最信任的人。
這位張叔,始終給人一種冰冷堅毅的感覺,連秦長基死的時候他都沒有悲傷過。但是在這個時候,劉曉傑卻親眼看到張叔扭過頭去,不動聲色的擦了擦眼角。
當他再次轉過頭來的時候,眼睛裡的那一抹水光早已經消失不見,又是一副冷酷果斷的表情。
沒過多久,外麵就響起了一陣汽車喇叭聲。
在這個寂靜的時刻,汽車的喇叭聲是那麼的刺耳。
是富貴大叔他們把冰棺送過來了……
張叔看都沒有看秦從風一眼就直接說道:“現在你可以哭了。”
按照本地人的風俗,一切收拾停當之後正式舉辦喪禮之前的這段時間,孝子賢孫就應該大聲哭喪,而且哭的越悲痛越好。
秦從風原本就悲痛欲絕,在得到了張叔的“命令”之後,立刻就放聲大哭。
哭聲在夜色中傳出去很遠,引得附近居民樓裡原本已經熄滅的燈光漸次亮起……
雖然秦從風哭的鼻涕眼淚齊出,完全就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這位張叔卻毫不在意的說道:“讓他哭吧,傑子,阿義,你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在張叔的帶領之下,劉曉傑和關義二人來到了隔壁,從這間房裡擺放的那些手辦玩偶和明星海報就可以看出,這應該就是秦從風的臥室。
張叔依舊是“乾淨利索”的說話風格,簡單而又直率,甚至連一句開場白都沒有就直入主題了:“該安排的我就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會我會把大哥的死訊公布出去……”
“天亮之前,秦氏集團的董事長和高管們肯定會全部到場……”
秦長基原本就是秦氏集團的董事長,隻不過是在後來的鬥爭中敗下陣來才更換了董事長的人選。張叔說的這個“董事長”肯定就是他在公司內部的死對頭。
雖然秦氏集團內部早就已經鬥的不可開交,但秦長基畢竟已經死了,對於他的那些對手而言,最起碼的表麵工作還是做一做的,他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來出席這個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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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