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似乎點了點頭:“‘鷂鷹’有令,通縣風聲太緊,那批‘貨’暫時不動。你最近也收斂些,彆再去回春堂。等風頭過了,自會有人聯係你。”
“是!是!小的明白!”老疤連連哈腰。
灰衣人不再多言,轉身準備離開。就在他轉身的刹那,一陣穿堂風恰好吹起了他鬥笠的邊緣,露出了他腰間懸掛的一件東西!
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阿月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東西她太熟悉了——那是一枚半個巴掌大小、青銅鑄造、造型古樸的飛鳥徽記!
北境鎮北軍!中下層軍官的身份腰牌!
雖然看不清具體樣式細節,但那獨特的飛鳥造型和青銅材質,絕對是鎮北軍的製式腰牌無疑!
阿月的心臟如同被重錘擊中!鎮北軍!她的鎮北軍!竟然有人參與其中?!一股混雜著震驚、憤怒和被背叛的冰冷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灰衣人似乎察覺到什麼,猛地抬頭看向屋頂方向!眼神銳利如鷹隼!
阿月立刻屏住呼吸,將身體完全融入陰影。灰衣人警惕地掃視片刻,沒有發現異常,這才壓低鬥笠,快步走出山神廟,迅速消失在荒野小徑中。
老疤也隨後離開。
阿月伏在屋頂,久久未動。灰衣人腰間那枚一閃而過的鎮北軍腰牌,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腦海裡。北境軍需貪腐案……通縣軍械走私……“鷂鷹”組織……現在竟然直接牽扯到了鎮北軍內部!這潭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還要汙濁!
阿月帶著沉重的心情和重要的發現潛回縣衙西廂。她正準備將山神廟所見告知穆之,卻發現穆之臉色異常凝重。
“阿月,你回來的正好。”穆之將一份蓋著鮮紅大印的文書推到阿月麵前,“剛到的加急公文。司邢衙門簽發,著令通縣協查北境逃犯——阿月!公文附有畫像,言其可能隱匿於通縣附近,要求各縣嚴加盤查,提供線索者重賞,隱匿不報者同罪!”
公文上,赫然畫著林汐月的畫像!雖然隻有七八分相似,但對於見過她真容的人來說,已足夠辨認!
阿月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這絕不是巧合!林修閒和武王黨,終究還是將手伸到了通縣!他們已經開始了下一步的行動!這道搜查令,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他們動手了。”穆之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而且時機掐得如此之準!我們剛查到‘鴆羽紅’和‘老疤’,剛發現鎮北軍腰牌的線索,這道針對你的搜查令就到了!這分明是敲山震虎,想逼你現身,或者……乾擾我們的調查!”
他看向阿月,眼中是深深的憂慮:“縣衙裡,現在恐怕也不安全了。王五雖死,難保沒有其他眼睛。這道公文一下,明麵上的搜查很快會鋪開。你……”
阿月看著公文上自己的畫像,又想起山神廟裡那枚刺眼的鎮北軍腰牌,一股冰冷的戰意從心底升起。她沒有驚慌,反而異常平靜地打斷了穆之:“穆之,你怕嗎?”
穆之一怔,隨即明白她所指。他挺直脊背,眼神堅定如磐石:“怕?我已經不知道什麼叫怕了。怕的是這些魑魅魍魎,怕的是真相永埋!阿月,你信我,我孤仁盛在此立誓,隻要我在通縣一日,就絕不容他們動你分毫!”
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這份在巨大壓力下依然毫不動搖的守護,如同暖流,瞬間驅散了阿月心中的寒意。
阿月看著穆之堅定的眼神,心中翻湧的情緒最終化為一個極淡、卻無比鄭重的點頭。她伸出手,輕輕按在穆之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她的手因常年握槍而帶著薄繭,有些冰涼,卻異常有力。
“我信你。”阿月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林汐月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阿月。是和你一起,要將這通縣魑魅魍魎、朝堂蛀蟲,連根拔起的阿月!”
她收回手,拿起那份搜查令,目光銳利如刀:“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正好,我也想看看,這通縣的水底下,到底還藏著多少條吃人的魚!至於那個灰衣人……”她的眼神冰寒刺骨,“無論他曾經是誰,掛著什麼腰牌,敢沾‘鴆羽紅’,敢動軍械,敢與‘鷂鷹’為伍,就是我阿月必殺之敵!”
窗外,天色陰沉,風雨欲來。縣衙內,因搜查令的到來而暗流洶湧。縣衙外,灰衣人和“鷂鷹”的陰影依舊潛伏。但西廂房內,兩顆在風暴中緊緊相靠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燃燒著同樣熾烈的火焰——那是複仇的火焰,也是撕破黑暗、追尋真相的不滅之火。通縣的棋盤上,新一輪更加凶險的博弈,已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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