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織田裕二誌得意滿,以為勝券在握;就在民眾驚恐絕望,以為正義終被強權碾碎;就在穆之、阿月等人陷入重圍,奮力搏殺,形勢岌岌可危之際——
“咚!咚!咚!!!”
一陣比織田裕二叛軍號角更加雄渾、更加激昂、仿佛帶著金石之音的戰鼓聲,如同九天驚雷,驟然從京都的南北兩個方向滾滾而來!鼓點密集如雨,節奏鏗鏘有力,充滿了堂堂正正的威嚴與不可阻擋的力量!
緊接著!
南麵!
一麵巨大的白底黑字戰旗,如同撕裂烏雲的閃電,率先出現在地平線上!旗幟中央,一個剛勁有力的“德康”大字迎風怒展!旗下,是如林的槍戟,是反射著寒光的甲胄!香川大名——德康楓,身披雪亮銀甲,胯下神駿白馬,手持名槍“碎星”,如同一尊降臨凡間的戰神!他麵容剛毅,目光如炬,掃視混亂的廣場,眼中燃燒著正義的怒火!
“織田裕二!爾等禍國殃民,欺君罔上,屠戮百姓,罪該萬死!吾乃香川守護德康楓,奉大義之名,率勤王之師,前來清君側,誅國賊!放下武器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殺無赦!”德康楓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借助內力遠遠傳來,清晰地蓋過了戰場喧囂,帶著一股浩然正氣,瞬間激蕩在無數絕望的民眾心中!
北麵!
幾乎同時,另一麵赤底金鱗、繡著咆哮巨熊的戰旗高高擎起!“義津”二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旗下,是如山嶽般沉穩推進的重甲步兵方陣!巨大的塔盾層層疊疊,如同移動的鋼鐵城牆,長矛從盾隙中探出,閃爍著致命的寒光!義津大名——義津榮一郎,這位以防守穩健、愛兵如子聞名的“鐵壁”大名,身著重鎧,立於陣前,神色肅穆。他並未高聲呐喊,隻是沉穩有力地揮下了手中的令旗。
“進!”一聲低沉卻傳遍全軍的號令。
“哈!”重甲步兵方陣齊聲怒吼,聲震雲霄!整齊的步伐踏在地上,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鳴,大地仿佛都在顫抖!他們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堅定地、緩慢地、卻又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向著廣場中心叛軍最密集的區域,碾壓過去!目標明確——分割、包圍、碾碎叛軍主力!
“勤王之師!是德康大人和義津大人!!”
“有救了!蒼天有眼啊!!”
“殺啊!跟叛軍拚了!!”
絕望瞬間被點燃成希望的反撲!原本在叛軍屠刀下瑟瑟發抖的民眾,此刻爆發出驚人的勇氣!他們撿起地上的石塊、木棍,甚至赤手空拳,自發地配合著德康楓的精銳騎兵衝擊叛軍側翼,或者跟隨義津榮一郎的重甲步兵方陣,向黑鴉和叛變的守備軍發起反衝鋒!
戰場形勢,瞬間逆轉!
織田裕二臉上的得意笑容徹底僵住,如同被凍住的毒蛇!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南北兩麵突然出現的、氣勢如虹的勤王大軍,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驚慌!
“德康楓?!義津榮一郎?!他們……他們怎麼會……”他失聲低吼,隨即猛地轉頭,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射向混亂人群中依舊在奮力搏殺的東野稷,“是你!又是你!東野稷!你這該死的臭老鼠!!”
田中真吾也是臉色劇變,他深知德康楓的勇猛善戰和義津榮一郎“鐵壁”的難纏。勤王軍的突然出現,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部署,將一場誌在必得的屠殺,變成了勝負難料的鏖戰!
“大人!形勢不利!請速退!”田中真吾急聲喊道。
“退?!”織田裕二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不!我還有劍聖!隻要撐住!隻要劍聖……”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京都西北,那座孤高的山峰。
而此刻,混亂的戰場邊緣,阿月袖中的“阿爾忒彌斯”寒意已攀升至頂點,她的目光也鎖定了同一個方向。櫻木雪站在一處相對安全的高地,雙手結印,靈能湧動,似乎在溝通著什麼。穆之在奮力格開一名黑鴉士兵的刀鋒後,抹去臉上的血跡,眼神銳利如鷹,同樣望向了西北的天空。
真正的風暴核心,那足以決定京都最終命運的至高意誌,即將降臨!
閃回:一個月前,書山居
檀香嫋嫋,書山居內一片靜謐,唯有棋子落於枰上的脆響,清脆如碎玉。穆之執白,東野稷執黑,棋局如京都暗流,看似平靜,殺機四伏。
穆之落下一子,聲如古井無波:“櫻井繪梨香一劍橫空,意在震懾。此乃‘聖人執要,四方來效’,以無上威儀定鼎乾坤,止乾戈於未萌。”
東野稷黑子應聲而落,目光銳利:“然。震懾者,非獨懾我等。‘強弩之極,矢不能穿魯縞’,意在告誡京都群雄,妄動者必遭雷霆。故此,京都可得片刻喘息。”
穆之指尖輕敲棋枰:“然此非吾輩所求之‘太平’。‘以力假仁者霸’,織田裕二假借英雄之名,行豺狼之實,根基未除,此‘太平’不過鏡花水月。”
東野稷眉峰緊鎖,黑子如釘楔入敵陣:“棘手處正在於此。彼時罪證湮滅,我等如持空拳擊猛虎。‘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當務之急,需另辟蹊徑,尋其新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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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之白子輕點,如探囊取物:“京都保衛戰後,十萬流民嗷嗷待哺,彼撥款賑災,此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然我等可‘暗度陳倉’,其糧秣調度、銀錢流向,必有貪墨之跡可循,此其一。”
東野稷眼中精光一閃,黑子斷白龍:“釜底抽薪!彼借蝦夷之刀,屠戮四城,鑄就英雄之勢,‘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裡;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然假借外寇之力,必有信使、密約、贓物留存,此其破綻之二。”
穆之頷首,白子如飛星,落於天元:“善!‘彼能為此,吾亦能為之’。彼能造勢登天,吾便能造勢令其身敗名裂,從雲端跌落塵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且我手中黑鴉名冊,或可尋其心腹裂痕,行‘離間之計’,分化瓦解。此其三。”
東野稷凝視棋局,黑子守住要害:“織田隆三,潛於深淵,形如鬼魅。‘是敵是友,未可知也’。然‘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何需辨其敵友?隻需‘驅虎吞狼’,令其兄弟相殘,吾等坐收其利,此其四。”
穆之神色凝重,白子懸而未落:“將軍突陷沉屙,昏睡不醒。‘事出反常必有妖’。‘察其秋毫’,此中蹊蹺,或為織田裕二最不可告人之秘,亦為刺向其心臟之致命匕首。此其五,亦是‘擒賊擒王’之關鍵。”
東野稷目光灼灼,黑子如刀,斬向白棋大龍:“天照大祭,萬民矚目,神明鑒察。‘時乎時,不再來’。若諸事齊備,此乃天賜良機,‘畢其功於一役’,令其罪行昭彰於光天化日之下!此其六,亦是最終‘落幕’之舞台。”
穆之白子終於落下,看似閒棋,卻暗藏殺機:“然織田裕二經營京都,根深蒂固,爪牙遍布。‘困獸猶鬥,況人乎?’。彼見大勢已去,必不甘引頸就戮,‘狗急跳牆’,行兵變之舉,此不可不防。‘未慮勝,先慮敗’,需早備強援。”
東野稷重重落子,黑棋攻勢如潮:“‘遠交近攻’!可密告德康楓大人,陳明利害。德康大人素來剛正,且與織田裕二素有嫌隙。再聯絡其盟友,如義津榮一郎等忠義之士。‘得道者多助’,集勤王之師,以製其肘腋之變!此其七。”
穆之輕撫棋枰,目光投向窗外遠山:“最後,便是那超然物外的劍聖。‘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彼為織田裕二無形之靠山,亦為最大變數。”
東野稷眼神決然,如刀出鞘:“‘以正合,以奇勝’!彼有劍聖,吾亦可求‘刀神’霜月以藏出山!‘刀劍爭鳴,各擅勝場’,以無上刀意,抗衡絕世劍鋒!此‘奇兵’也。”
穆之嘴角微揚,落下最後一子,白棋大龍隱然成形:“‘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縱霜月前輩不敵,隻要吾等以雷霆之勢,速平兵亂,剪除其羽翼。‘千軍萬馬,勢不可擋’,彼劍聖一人之力,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亦難挽狂瀾於既倒,逆大勢之所趨!此乃‘勢’之運用。”
穆之收手,棋局已定,白棋看似被圍,實則暗藏生機,反殺之局隱現。他望向東野稷,目光深邃如淵:
“如此,借天時大祭)、用地利京都)、聚人和德康、義津)、備奇兵霜月)、造大勢公審)、行陽謀揭罪)、藏殺機防兵變)……此局,雖險,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吾等已握七分勝算。這盤關乎京都命運、正義存續的棋局,當可一搏!”
書山居內,燭火搖曳,棋枰之上,黑白縱橫,仿佛已映照出未來天照大祭那驚天動地的風暴與逆轉。謀略的深度,已遠超具體的行動步驟,上升到了對時勢、人心、力量、道義的全局運籌與哲學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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