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雪隱刀二_衣冠謀塚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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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雪隱刀二(1 / 1)

吉祥賭坊那永不饜足的喧囂,被一隻無形巨手粗暴地扼住了喉嚨。沉重的大門轟然關閉,將外界的最後一絲光亮隔絕。賭坊內部徹底沉入了昏黃的深淵,僅靠幾盞懸掛在粗梁上的氣死風燈提供著搖曳、苟延殘喘的光明。光影在彌漫的、幾乎凝結成霧的劣質煙草煙霧中掙紮,將一張張驚惶失措的臉孔切割成模糊而扭曲的碎片。汗液的酸餿、劣酒的辛辣、嘔吐物的穢氣,以及那尚未散去、如同實質般粘稠的鐵鏽血腥味,層層疊疊地混合、發酵,形成一種令人肺腑翻騰的窒息感,沉重地壓在每一個人的胸口。空氣仿佛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汙濁的泥漿。

賭客們被粗暴地驅趕、集中到賭坊中央那片狼藉不堪的大廳。散落的籌碼、踩爛的骨牌、破碎的酒碗,在汙濁的地麵上訴說著方才的瘋狂與混亂。捕快們如臨大敵,手持水火棍,厲聲嗬斥,將人群分成幾組,進行初步的盤問。低語聲、辯解聲、帶著哭腔的哀求、壓抑不住的咳嗽聲,以及捕快們冰冷生硬的質問,在這封閉的空間裡嗡嗡作響,非但沒有緩解緊張,反而像無數隻螞蟻在心尖上爬行,將那份焦躁不安催化到了極致。

而在靠近賬房、臨時用幾條破長凳隔開的一小塊“審訊區”,氣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鉛塊,幾乎要將空氣都壓出水來。這裡的光線比大廳更加昏暗,隻有一盞孤零零的油燈,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在布滿汙漬的牆壁上投下鬼魅般的舞動。

軒轅三光被單獨提了出來,像一攤被丟棄的破布,背靠著一根粗大、冰冷、布滿刀刻痕跡的承重柱。兩名虎背熊腰的捕快,如同鐵塔般一左一右按著他的肩膀,指節深陷進他那件破棉襖的汙垢裡。然而,他那佝僂的身體似乎有著某種頑固的韌性,即使在這強大的壓製下,依舊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受控製地微微搖晃,如同風中殘燭。一股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那股經年累月的汗臭、油泥味和絕望的氣息,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浪,猛烈地衝擊著近在咫尺的東野軒。東野軒挺拔如標槍的身姿紋絲不動,但緊蹙的眉頭和微微抽動的鼻翼,暴露了他正承受著何等強烈的感官衝擊。他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如同兩柄無形的探針,試圖穿透對方那層由醉意、汙穢和混沌構成的厚重外殼,刺探到最核心的真相。

凶器指向:東野軒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首先牢牢釘在了軒轅三光腰間——那把被他死死按住的舊刀上。刀鞘裹滿了黑亮粘稠的油泥,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木質或皮革,更像一根從地底挖出的、裹滿瀝青的燒火棍。然而,那刀身的長度、刀柄的形狀,尤其是刀尖部分隱隱透出的輪廓,在東野軒受過嚴格訓練的眼眸中,卻與金不換咽喉處那道精準、細長、幾乎是一擊斃命的致命切口,產生了驚人的吻合感!這絕非巧合。

“軒轅三光,”東野軒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寒冬裡的冰淩墜地,清晰、冷硬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把你腰間那把刀,立刻交出來。”命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刀?”軒轅三光渾濁的眼珠極其費力地轉動了一下,視線遲緩地聚焦在自己腰側,仿佛才意識到那裡掛著什麼。隨即,他像一頭被觸碰到逆鱗的困獸,那隻按著刀柄的、布滿汙垢和老繭的右手猛地收得更緊,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爆出青白色,手背上虯結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他打了一個響亮而渾濁的酒嗝,一股更濃烈的酸腐酒氣噴湧而出,口齒含混不清地嘟囔著,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執拗:“刀…刀在人在…賭…賭本…不能交…不能交…命根子…”他佝僂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後縮,後背死死抵住冰冷粗糙的柱子,仿佛要將自己嵌進去。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充滿了野獸般的警惕和一種源於本能的、對失去最後依仗的恐懼。這份對“凶器”異乎尋常的執著,在所有人眼中,無異於最赤裸的做賊心虛!

動機昭然:東野軒麵沉如水,眼神沒有絲毫波動,繼續施加壓力,聲音如同淬火的鐵:“下午,未時三刻左右,你與死者金不換,是否在賭坊內發生過激烈衝突?你究竟欠他多少賭債?”

早已被帶到一旁、如同驚弓之鳥的賭坊老板,此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像是急於洗脫自己照管不力的乾係,肥胖的身軀猛地向前一傾,綠豆眼中閃爍著急於指證的光芒,用尖利得變了調的聲音搶著回答:

“官爺!千真萬確!就是這個殺千刀的醉鬼!軒轅三光!他欠金爺的印子錢,利滾利,驢打滾,早就不是個小數目了!足足一百兩銀子啊!整整一百兩!”他伸出肥胖的手指,用力地戳向軒轅三光,唾沫橫飛,“下午金爺親自找他催債,這爛賭鬼非但一個子兒都拿不出來,還口出狂言,說什麼‘要錢沒有,爛命一條’!金爺是什麼人物?能受這氣?當場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罵他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窮鬼’、‘輸光了褲衩的喪家犬’!罵得那叫一個痛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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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了口氣,臉上浮現出後怕的神情,聲音更大了幾分:“結果呢?這廝!這軒轅三光!被罵得急了眼,那凶相!就跟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噌’地一聲就把這把破刀拔出來了!紅著眼珠子,嘴裡噴著酒沫子,嗷嗷叫著‘金不換!老子今天剁了你喂狗!’直接就撲上去了!那架勢,要不是我們幾個夥計眼疾手快,拚了老命把他按住拖開,當時!就在下午!金爺就得見血了!官爺!這都是小的親眼所見,千真萬確!大夥兒都看見了!你們說是不是?快給官爺作證啊!”他急切地轉向周圍被集中看管的幾個賭客和荷官。

被點到的幾人,有的眼神閃躲,不敢直視軒轅三光;有的則為了撇清關係或討好老板,忙不迭地點頭附和,七嘴八舌地補充著細節:

“是…是啊官爺,吵得可凶了,差點打起來!”

“金爺罵得是狠,這醉鬼當時那眼神,嘖嘖,跟要吃人似的,嚇死人!”

“對!他拔刀了!刀都舉起來了!嘴裡喊著要剁了金爺!我們都聽見了!嚇得我腿都軟了!”

“一百兩銀子啊…這可不是小數目,夠買幾條命了…”有人低聲嘀咕著,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暗示。

一百兩銀子!在這充斥著底層掙紮與絕望的賭坊裡,這無異於一座足以壓垮任何人的大山,一個足夠充分的殺人理由!人證鑿鑿,動機昭然若揭!

時間地點:東野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鎖鏈,再次鎖住軒轅三光,步步緊逼:“命案發生之時,也就是大約半炷香之前,你人在何處?在做何事?”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

軒轅三光茫然地眨巴著那雙布滿蛛網狀血絲的眼睛,眼皮沉重得仿佛粘在了一起。他似乎正在一片混沌的酒海和輸光的絕望中艱難地打撈著記憶碎片。他含糊地咕噥著,舌頭像是打了結:“在…在哪兒?輸…輸光了…褲…褲襠都輸掉了…酒…老子要酒…找…找酒喝…晃悠…對,晃悠…”他抬起那隻沾滿紅漆和油泥的臟手,毫無方向感地胡亂比劃著,手臂無力地揮動,大致指向了半個賭坊的範圍。最後,他的指尖似乎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朝賬房和後廚通道的方向歪了歪,動作幅度很小,但在東野軒銳利的目光下卻無所遁形。

東野軒立刻轉向方才作證的賭客和荷官,厲聲求證。結果再次印證:軒轅三光在輸光最後一枚銅錢後,確實像一具失魂落魄的行屍走肉,離開了那張讓他傾家蕩產的骰子桌。他如同一個醉酒的幽靈,在擁擠嘈雜、光線昏暗的賭坊裡漫無目的地遊蕩、踉蹌,嘴裡反複念叨著“酒…酒…”,眼神空洞。有不止一人證實,在案發前不久,曾看到他搖搖晃晃地出現在通向賬房和後廚的那條相對僻靜的過道口附近,似乎在陰影裡徘徊、張望了片刻!但具體做了什麼?有沒有進入過那個隔間?無人看清,也無人敢確定。偏偏就是這“片刻”的“晃悠”,時間上恰好與金不換遇害的關鍵時刻高度重疊!他成了一個在凶案現場附近遊蕩、且沒有任何人能提供確切不在場證明的“幽靈”!時機,對他極為不利!

狀態可疑:麵對東野軒環環相扣、步步緊逼的盤問,軒轅三光那混亂不堪、充滿矛盾的反應,更是將他身上的嫌疑色彩塗抹得濃重無比。

“金不換,”東野軒猛地踏前一步,身形帶來的壓迫感讓油燈的火苗都為之搖曳,他單刀直入,聲音如同重錘砸向軒轅三光混亂的意識核心,“是不是你殺的?”

“殺他?”軒轅三光醉醺醺地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焦黃發黑的牙齒,一股濃重的口臭撲麵而來,眼神卻帶著一種詭異的亢奮和怨毒,“對!老子想砍他!想…想得很!想把他那身肥油刮下來,點…點天燈!燒…燒個三天三夜!哈哈…”他揮舞著那隻沒有按刀、同樣肮臟不堪的左手,唾沫星子伴隨著瘋狂的笑聲四濺,狀若癲狂。

“那你是怎麼殺他的?”東野軒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劍出鞘,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手指精準地指向他腰間的舊刀,“是不是用這把刀?就在那個隔間裡?”

“刀?”軒轅三光臉上的瘋狂笑容瞬間凝固,他困惑地低頭看看自己腰間緊握的刀,又抬起頭,用一種極其茫然、仿佛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表情看著東野軒,眉頭擰成了疙瘩,渾濁的眼珠裡充滿了不解,“沒…沒來得及啊…我…我晃過去…想…想找他…再…再借點…翻本…或者…或者…”他聲音低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某種混亂的思緒,隨即又猛地抬高了音量,帶著一種真實的困惑,“他…他就躺那兒了…死了?血…好多血…真…真死了?”他身體搖晃得更厲害,眼神渙散,前言不搭後語。一會兒咬牙切齒地承認殺人的強烈動機,一會兒又茫然無措地否認具體的殺人行動。這種極度混亂、邏輯崩壞、答非所問的狀態,在東野軒看來,與其說是醉得不省人事,不如說更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凶徒在拙劣地裝瘋賣傻,企圖用混沌的外表來掩飾內心的巨大慌亂和無法辯駁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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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勘察被忽視的線索):就在東野軒幾乎要在心中將軒轅三光釘死在凶手的位置上時,負責初步勘驗現場的捕快快步走了過來,手中托著一個用油紙小心包裹的物證。

靛藍色綢布碎片:“大人,這是從死者金不換緊握的右手中取出的。”捕快恭敬地呈上。東野軒小心翼翼地接過油紙包,在昏黃的油燈下展開。那一小塊布料,即使沾染了暗紅的血汙,依然無法掩蓋其本身的光澤與質地——觸手光滑冰涼,紋理細膩,在燈下隱隱泛著溫潤內斂的寶光。是上好的、價值不菲的靛藍色綢緞!這種料子,絕非“吉祥坊”裡這些掙紮在溫飽線上、穿著粗布麻衣,或者頂多穿著廉價棉布、劣質錦緞的賭徒們能負擔得起的奢侈品。靛藍色本就少見,絲綢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東野軒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再次掃視了一圈被集中看管的賭客。目光所及,儘是襤褸或粗劣的衣衫,偶有幾個穿著稍體麵些的,料子也絕非此等綢緞。這條突兀的線索,像一顆投入洶湧急流中的石子,雖然激起了一點疑惑的漣漪,但瞬間就被“軒轅三光絕對穿不起這種綢緞”的直觀印象和眼前堆積如山的“鐵證”所淹沒。這抹高貴的靛藍,與眼前這個爛泥般的醉鬼,形成了過於強烈的反差,以至於它本身的異常性被暫時忽略了。

詭異水漬與粉末:另一名捕快回報:“大人,隔間屍體腳邊發現的那灘水漬已經快乾了,隻留下一點深色濕痕。那些白色粉末…太細微了,和地上的灰塵混在一起,實在難以收集,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氣味…倒是有點怪,像…像放久了受潮的炮仗撚子味兒?”捕快撓撓頭,顯得不以為意,“小的估摸著,可能是哪個賭鬼喝迷糊了打翻了水碗,或者是從庫房那邊漏出來的什麼醃臢東西,不小心混了點硝粉啥的。這地方本來就臟亂得很。”東野軒聞言,親自走到隔間門口,借著捕快舉起的燈籠,再次審視那處地麵。水漬確實隻剩下模糊的輪廓,粉末更是蹤跡難辨,混雜在汙垢中。他蹲下身,用手指極其小心地沾取了一點殘留物邊緣的濕痕,湊近鼻尖仔細嗅聞。那股淡淡的、類似硝石又帶著點土腥氣的味道再次傳來,隱隱還有一絲…難以形容的、類似硫磺燃燒後的餘味?這組合確實古怪。但現場環境極度混亂肮臟,賭坊裡什麼醃臢東西都可能出現。在“人贓並獲”的巨大壓力下,東野軒內心雖掠過一絲異樣,卻也下意識地將這歸咎為無關緊要的環境汙染痕跡,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慮。

帶血骰子:那枚關鍵的、沾染著新鮮血跡的骨質骰子,被作為最重要的物證之一收了起來。東野軒捏著這枚小小的立方體,冰冷的觸感傳來,棱角上的暗紅在燈光下刺眼奪目。他的推斷很直接:這很可能是在凶手與死者搏鬥哪怕是一瞬間的接觸)的過程中,從凶手身上掉落,或者被垂死掙紮的死者無意中碰落在地的。它無聲地指向凶手與賭局有關聯,或者至少利用了賭具作為某種掩護或工具。這條線索,似乎又極其自然地、隱隱指向了當時行為異常、輸光後仍在賭坊核心區域晃悠、甚至可能就在骰子桌附近徘徊過的軒轅三光!它像最後一塊拚圖,落在了“合理”的位置上。

結論:所有的線索——洶湧的人證衝突、拔刀、死亡威脅)、指向性的物證形製吻合的“凶器”、帶血的骰子)、無可辯駁的動機巨額賭債與當眾受辱)、無可逃脫的時機關鍵時間點在關鍵地點晃蕩)、以及他那份極度可疑、充滿矛盾、仿佛在竭力掩飾的狀態——這一切,如同無數條冰冷的鐵鏈,從四麵八方纏繞而來,將軒轅三光牢牢地、密不透風地鎖定在風暴的中心,動彈不得!

東野軒的目光,如同最終審判的砝碼,再次沉重地落在軒轅三光那隻依舊死死攥著刀柄、指節發白的臟手上。那姿勢,與其說是保護珍視之物,不如說更像是在絕望地守護一個無法掩蓋的罪證!他深吸一口氣,賭坊內汙濁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血腥與塵埃的味道。他挺直脊背,聲音如同寒鐵鑄就,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審訊區”:

“軒轅三光!現有確鑿人證物證,你涉嫌殺害金不換!依律,即刻將你拘押!”他目光掃過捕快,“押回巡察行軒大牢,嚴加看管!不得有誤!這把刀,作為本案重要物證,立刻收繳封存!”

命令如山崩!

早已蓄勢待發的捕快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上!一人猛地擰住軒轅三光反剪的胳膊,另一人則粗暴地去掰他那隻緊握刀柄、仿佛焊死在刀上的右手!

“呃啊——!”軒轅三光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受傷野獸,爆發出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咆哮!他身體劇烈地掙紮扭動,佝僂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蠻力,試圖掙脫鉗製,死死護著腰間的刀柄,含糊不清地咒罵著:“滾開!…刀…我的!…誰…誰也彆想…搶老子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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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激烈的推搡、撕扯、沉悶的擊打聲和粗重的喘息聲後,那把裹滿油泥、沉重冰冷的舊刀,連帶著刀鞘,終於被強行從他緊握的手中奪了下來!刀離手的瞬間,軒轅三光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掙紮的力道驟然消失。他頭發散亂如枯草,臉上沾滿了汗水和汙垢,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茫然,腳步虛浮得如同踩在雲端,嘴裡隻剩下誰也聽不清的、意義不明的酒話嘟囔,整個人如同一灘徹底失去支撐的爛泥。

他被兩名捕快粗暴地反剪著雙臂,踉蹌著向外推去,拖行在狼藉的地麵上。破棉襖的下擺掃過散落的骰子和破碎的籌碼。

然而,就在他被推搡著經過東野軒身邊,因為捕快粗暴的動作而頭顱深深低垂下去、油膩打綹的頭發完全遮擋住麵龐的瞬間——

那被發絲陰影覆蓋的、渾濁不堪的眼球深處,極其短暫地、如同電光火石般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清明!那眼神裡沒有對牢獄的恐懼,沒有對不公的憤怒,甚至沒有一絲醉意。隻有一絲冰冷的、仿佛穿透了眼前所有喧囂與指控的、洞悉了某種真相的嘲諷!如同萬年冰層之下,倏忽閃過的一道淬毒刀鋒的寒芒!

快!

快到讓人以為是光影的錯覺!

轉瞬之間,那絲清明便徹底熄滅,重新被更深的、仿佛無邊無際的渾濁醉意所淹沒。他像一具真正的行屍走肉,被拖出了這片彌漫著血腥與謊言的吉祥坊,隻留下那抹靛藍的綢緞碎片在東野軒手中沉默,那灘詭異的水漬在地上悄然乾涸,還有那枚帶血的骰子,在證物袋中閃爍著不祥的紅光。巡察行軒的大牢,在夜色中張開了冰冷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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