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阿爾忒彌斯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瞬間洞悉了一切!為什麼沈唯能精準滅口?為什麼荒原信號能如此及時?為什麼他們的行動總像是慢了一步?所有的疑點,在這一刻串聯成一條冰冷的鎖鏈,鎖住了王景明那張偽善的臉!然後通過他散發的這股氣勢和之前的麵具鬥笠人合二為一,他就是大都督。
“是我,又如何?”王景明攤了攤手,笑容裡充滿了勝券在握的得意,“孤穆之聰明一世,卻怎麼也沒想到,他身邊最得力的‘忠犬’,才是咬斷他喉嚨的那條毒蛇吧?可惜啊,他明白得太晚了。”
“影錐”的鬥篷微微一動,那張猙獰的大弓似乎有抬起的趨勢,冰冷的氣機瞬間鎖定了阿爾忒彌斯和她身後的穆之!
阿爾忒彌斯心念電轉!王景明實力不明,加上一個宗師級的“影錐”,硬拚絕無勝算!保護昏迷的穆之更是難上加難!唯一的生路,隻有走!
她不再猶豫,也顧不得多言!就在“影錐”弓弦微動的刹那,阿爾忒彌斯猛地一腳踢翻身前的桌案!厚重的木桌帶著呼嘯聲砸向王景明和“影錐”!同時,她左手抄起昏迷的穆之,右臂灌注真力,“秋水”劍光暴漲,如同銀龍般狠狠撞向側麵緊閉的窗戶!
“轟隆!”“嘩啦!”
桌案被王景明一掌拍碎!木屑紛飛中,阿爾忒彌斯已抱著穆之,撞破窗欞,裹挾著碎木與寒風,如同流星般射入外麵沉沉的夜色之中!
“影錐”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就要追出!
“不必追了!”王景明卻一揮手,攔住了他,臉上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殺她?太費勁了。我們的‘月神’大人,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況且…”他走到破碎的窗邊,看著外麵無邊的黑暗,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孤穆之身中劇毒化功散,已是敗軍之將,甕中之鱉。‘驚蟄’計劃即將發動,孤穆之不死,比死了更能讓那些流犯‘義憤填膺’,更能讓這北境徹底沸騰!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確保朔月之夜,墨池鹽場,火光衝天!”
“影錐”沉默地點了點頭,鬥篷下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瞬間消失在行轅內。
寒風刺骨。
當穆之再次恢複意識時,隻覺得頭痛欲裂,渾身酸軟無力,丹田空空如也,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異常艱難。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穹頂,跳躍的篝火光芒在岩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土腥味和柴火燃燒的氣息。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堆乾燥的枯草上,身上蓋著阿爾忒彌斯那件銀灰色的外氅。阿爾忒彌斯就坐在篝火旁,銀發在火光下流淌著柔和的光澤,側臉線條緊繃,眼神警惕地注視著洞口的方向。
“我…怎麼了?”穆之的聲音沙啞乾澀。
阿爾忒彌斯聞聲立刻轉過頭,銀眸中的警惕化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師兄,你醒了?感覺如何?”她迅速遞過一個水囊。
穆之就著阿爾忒彌斯的手喝了幾口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些許。他努力回憶著昏迷前的情景:茶…眩暈…護衛倒下…然後…
“是王景明!”阿爾忒彌斯的聲音冰冷地響起,斬釘截鐵,“他在茶水中下了劇毒的化功散和迷藥!東野留下的護衛和送茶點的護衛都中了招。他帶著‘影錐’破門而入!”
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穆之瞬間明白了所有!為什麼他總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幕後操控著一切?為什麼影密衛的行動總能快他一步?為什麼鹽場的瘟疫能被如此高效地執行和掩蓋?所有的線索、所有的違和感,在這一刻都指向了那個他一直信任有加、委以重任的墨池鹽場監正——王景明!
“原來…是他!”穆之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胸中翻湧著被背叛的憤怒、後知後覺的懊悔,以及更深的寒意。這個潛伏在他身邊最深、偽裝得最好的毒蛇,才是真正的“影鬼”!或者至少是影密衛在寧古塔最高級彆的臥底!
“他認出我的特殊體質,沒有讓‘影錐’死追。”阿爾忒彌斯簡述了逃脫的過程,以及王景明最後那番冷酷的話語,“…他說,你身中劇毒化功散,已是敗軍之將,甕中之鱉。留著你,比殺了你更能煽動流犯的怒火,更能讓‘驚蟄’計劃成功…”
穆之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翻騰的氣血和內心的驚濤駭浪。憤怒和懊悔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必須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他們徹底落入了下風,甚至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鹽場,落入了真正的敵人王景明手中!他隨時可以製造“墨池火起”!
黑風坳,東野軒帶傷坐鎮,但麵對被煽動起來的流犯,以及可能得到王景明指令的影密衛內應,他能堅持多久?
慕婉兒,她還在鹽場!在王景明這個惡魔的眼皮底下!
而他自己,身中劇毒,形同廢人!
“影錐”如同懸頂之劍,隨時可能發出致命一擊!
距離“朔月之夜”,僅剩不到兩天!
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兩人徹底淹沒。山洞外,是影密衛掌控的、即將燃起衝天烈焰的寧古塔。山洞內,是身中劇毒的欽差,和一位雖戰力卓絕卻獨木難支的“月神”。敗局,似乎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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