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夢蝶引·未來之象_衣冠謀塚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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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夢蝶引·未來之象(1 / 1)

窗紙透出靛青的天色,黔陵驛館的沉寂被一聲極低的、壓抑的悶哼打破。

阿爾忒彌斯猛地從穆之床畔站直了身體,那股憑空襲來的、帶著血腥鐵鏽和冰冷月光氣味的眩暈感,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她的神魂之上。她纖細的手指瞬間扣緊了冰冷的窗欞,指甲在陳年木料上刮出細微的白痕,支撐著身體才沒有踉蹌。銀色的瞳孔深處,冰層劇烈震顫,仿佛有什麼龐然巨物在她意識深處攪動起滔天血浪。

“…阿月…”她無聲低語,空靈的嗓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沉重的疲憊。她明白了。隻有一種可能——被困在她記憶洪流最深處的、屬於林汐月阿月)的那部分靈魂碎片,已經觸碰到了那最核心、最暴烈、屬於銀月祖宅那一夜的……殺戮殘響。那是連她自己都不願過多回想的血色煉獄。那股足以撕裂靈魂的血腥和毀滅意誌,正通過某種神秘的聯係,沿著名為“夢蝶引”的蠱毒構築的脆弱通道,衝擊著她的本源。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昨晚驛館灶火的氣息,試圖平複那自靈魂深處蔓延開來的、冰冷的悸動。目光從穆之蒼白卻平靜的睡顏移開,落到不遠處另一張簡陋的小床上。那是婉兒的床榻。

小家夥裹在棉被裡,隻露出一張粉撲撲的小臉,嘴角向上彎著,掛著一抹甜甜的笑意,不知夢到了什麼,發出輕輕的、如同幼貓打呼嚕般的呢喃。那毫無陰霾的安寧睡顏,帶著孩童特有的純淨生命力,像一捧溫熱的泉水,輕輕衝刷著阿爾忒彌斯意識深處剛剛翻湧起來的血色冰寒。

阿爾忒彌斯無聲地走到婉兒床前,如同月光融入窗台。她凝視著那張沉浸在甜美夢境中的小臉,冰冷得幾乎不近人情的銀瞳深處,極其罕見地,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柔軟。幸好……她在心裡低語,不知是感歎還是某種奇怪的安慰。幸好,這孩子的夢中,沒有那片被血浸透的凍土,沒有那輪吞噬一切的赤月。

婉兒的夢境:十年後·蓮花樓。

“小姨!小姨!”

清脆如銀鈴的童音帶著一股暖風撞入耳中。婉兒放下手中的艾條,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溫熱藥香。診室窗外灑下的光線有些刺眼,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那個正從門檻跳進來、如一團粉嫩朝霞般撲向她的小小身影上——孤慕月,穆之師兄和阿月姐姐的女兒。

這是上京城。這裡是蓮花樓。她是這裡的主人,“妙手仁心”匾額下執掌濟世銀針的醫者。

婉兒彎下腰,臉上自然而然漾開溫煦的笑容,那笑容如同蓮花樓裡常年不散的溫煦藥氣,能熨帖人心。她張開雙臂,穩穩接住那個炮彈般衝入懷裡的小粉團子:“月兒慢些跑。”

小慕月咯咯笑著,緊緊摟住她的脖子,在她頸窩蹭來蹭去,聲音軟糯:“小姨,月兒想你了!今天爹爹下朝早,娘親特意帶月兒來看小姨啦!”

婉兒抬起頭。診室門口,陽光勾勒出兩個熟悉的身影。穆之師兄——不,現在是當朝宰輔穆大人了——身著繁複雅致的紫色官袍,腰間玉帶溫潤,身姿挺拔如山嶽,昔日溫和的書卷氣沉澱為運籌帷幄的沉穩與威儀。他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她們,目光深處,是對妻女滿溢的寵溺與此刻得閒探望至親的放鬆。在他身側半步之後,阿月姐姐一襲湖藍色衣裙,清麗絕俗,眉宇間少了幾分當年的清冷疏離,多了作為人母的溫婉與沉靜。她靜靜地站著,目光先是溫柔地落在女兒身上,隨後才看向婉兒,那眼神如同拂過山澗的清泉,帶著無聲的問候與關切。

一切都是如此真實。皮膚能感受到小慕月身體的溫熱,鼻腔裡滿是煎煮湯藥的複雜香氣與樓外市井的喧囂。心底卻有一片冰冷的、懸浮的澄明——這是夢。一個由夢蝶引編織的,過於真實的夢。十年光陰,恍然一夢。

“月兒真是越長越像阿月姐姐了。”婉兒抱著小慕月站直身,笑著對穆之和阿月點點頭,“師兄,阿月姐姐,快請坐。”

小慕月在她懷裡扭了扭:“小姨,放我下來嘛!月兒想去樓上看‘本草園圃’裡新養的藥草蟲蟲!”

阿月伸手接過女兒,嗔道:“小皮猴,彆纏著你小姨,她還有病人呢。”

“病人?病人在哪裡?”小慕月好奇地探頭,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診室內外排著長隊的人們。

東野軒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通往二樓的回廊陰影處。他一身便於行動的藏青色勁裝,腰佩的長刀收在樸素的鯊魚皮鞘內,如同一片沉靜的影子。他並未靠近寒暄,高大的身形倚靠著朱漆廊柱,指關節習慣性地、帶著某種警惕的節奏,輕輕搭在刀柄護手上。他的目光隻是略略掃過穆之一家,隨即如同最忠誠的燈塔光束,重新牢牢鎖定在婉兒身上。那目光沉靜、專注,帶著無言的守護,仿佛穿透了樓宇的喧囂,隻為確保她分針懸絲時那一寸方圓之地的絕對安全。無論她在施針問藥,亦或隻是低頭思索,那無形的屏障始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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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之顯然也注意到了,隻是了然一笑,並不在意。

短暫的寒暄。穆之關心了幾句樓裡的近況,阿月輕聲說著些女兒的趣事。小慕月則貼在母親身邊,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小姨診室裡的各種草藥和器具,尤其對那幾排巨大的書架上整齊碼放、寫滿字跡的冊子充滿興趣——那是“蓮花樓”十年積攢的疑難醫案,是無數生命被挽救的記錄。藥香絲絲縷縷,從樓下煎藥房彌漫上來,帶著一種奇異的、讓人心神寧靜的清甜感。

很快,診室外傳來刻意壓低的咳嗽聲,提醒著還有眾多病患在苦候。

“你們忙你們的,不必管我們。”穆之起身,姿態閒適,“我帶月兒去下麵看看義診的攤子,讓她也瞧瞧她小姨的善心如何澤被蒼生。”他語氣輕鬆,帶著一絲為家人驕傲的自得。

阿月也站起:“你去吧。我在這兒待會兒,看看婉兒施針。”她的目光落在診室門前掛著的、金絲楠木牌匾上那四個筆力虯勁的大字——“妙手仁心”。

婉兒點了點頭,目送穆之牽著蹦蹦跳跳的小慕月走出診室。門口等待的助手立刻躬身指引下一位病患進來——一位麵色蠟黃、捂著腹部的老翁。

婉兒深吸了一口氣,將那點溫暖的、被家人探望的微瀾,強行壓回心湖深處最冰冷的澄明裡。這是夢。一個需要被研究的夢。夢蝶引的機製是什麼?如何能擾亂它?這些念頭如同隱形的絲線,在她每次落針開方的間隙,纏繞盤旋。

她重新在診案後坐下。素淨的衣衫,發髻簡潔地挽於腦後,幾縷碎發柔順地垂在頰邊,卻無損半分清雅。

案上的艾絨撚成細小的圓錐狀。病人躺上診床,發出壓抑的呻吟。婉兒目光專注如電,探脈、觀舌苔、問症。她指尖輕撚,一根根細如毫發的銀針在修長的指間顯現,動作快得如同穿花拂柳,帶著一種超越了技巧、近乎本能韻律的美感。針刺入合穀、中脘、足三裡……穴位的深淺、撚轉提插的頻率、補瀉的手法,精準流暢,如同無聲的樂章。

診室門外,長隊蜿蜒至樓下。藥童來回穿梭,藥櫃開合的輕響伴隨著夥計清晰的唱喏:“當歸三錢、赤芍二錢半……”樓下廣場一角排開的免費施藥攤前,衣衫襤褸者排著長隊,夥計熟練地按照醫師開具的藥方打包著草藥包。

阿月靜靜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婉兒專注的側臉和那起落飛針的素手上。眼前的女子,沉著、嫻熟、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悲憫與力量,與十年前驛館中那個與屍體為伴、眼神驚恐又帶著堅毅的小姑娘,早已雲泥之彆。這是婉兒親手編織的理想?還是……更深沉力量投射的希冀?阿月的眼神深處,也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詢。

診室內藥香更濃了。陽光透過花窗的格子,在婉兒素白的衣袖上投下跳躍的光斑。她的指尖撚動著毫針,精準無比地刺入穴位,一絲微弱的暖流順著針體導入病體。在每一個針尖刺入的瞬間,在每一次捕捉到病人眼中恐懼被撫平的微妙刹那,在每一次意識到自己確實在用醫術而非那些冰冷的解剖工具實實在在地治愈而非僅僅解剖生命時……

一縷清晰、溫煦、無比堅定的感受在靈魂深處震蕩!這才是她想走的路!

然而,就在這治愈的能量流經銀針、抵達病人體內的某個刹那——

錚!

一聲極其細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斷裂的琴弦嗡鳴,猛地刺穿了婉兒意識的澄明!

她撚針的指尖,極其輕微地、無法控製地一顫!針尖在病人皮膚的經絡上,極其短暫地偏離了那絲滑完美的軌跡!如同平靜湖麵被投入一顆細小的石子!

一股冰冷、粘稠、帶著腥甜鐵鏽味的意識殘片——完全不屬這片溫暖塵世的、裹挾著狂怒與刺骨月華的影像洪流——如同從地底幽冥倒灌而出,蠻橫地、帶著撕裂感的——轟穿了夢境那看似堅固的壁壘!

診室內溫暖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門外排隊者的低語、樓下夥計的唱喏、小慕月在廣場上模糊的歡呼……瞬間遠去,變得空洞不真實。

婉兒保持著撚針的姿態,麵上波瀾不驚。隻有坐在一側的阿月,那雙洞察入微的清眸,捕捉到了婉兒在那一刹那微不可察的肢體僵硬,以及眼底深處驟然掠過的一絲極致的冰冷與……錯愕?

回廊陰影處,東野軒搭在刀柄上的手指,瞬間繃緊!指關節因發力而森白!

日光斜斜穿透花窗,光束裡塵埃的舞蹈仿佛都凝滯了一瞬。唯有藥香,依舊固執而清苦地彌漫在“妙手仁心”的金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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