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玉這話剛嚷出口,恰好吳管家拿著織造司新做的衣裳進門。
一聽清這祖宗方才嚷的是什麼,吳管家嚇得雙手脫力!
木質托盤失去承托,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嵌滿寶珠玉石的華服、玉飾隨之掉落,劈裡啪啦滾了滿地。
吳管家等人不敢去看王爺臉色,匍匐跪地,脊背發抖,驚懼到不敢出一言。
雪白的珍珠骨碌碌滾到靖王腳邊,檀玉的視線不由自主被吸引。
片刻。
靖王的聲音不緊不慢傳來:“都下去。”
下人們如釋重負。
顧不上散落滿地的服飾,忙不迭爬起身夾著尾巴退下。
待到門重新關上,靖王才淡然出聲。
“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語氣聽不出喜怒,神情也很平淡。
他俯身撿起了那顆滾到自己靴邊的雪白珍珠,在手中輕輕把玩。
看著修長指尖間被揉捏轉動的珍珠,檀玉莫名有些羞赧。
尤其是幻視某些時候的自己,沒忍住縮了縮脖子。
他本意並不想說第二次,但想想為了能跟反派去戰場,還是硬著頭皮重複了一遍。
聲音很小,說到最後都要聽不見聲音了。
完全了沒有方才孤注一擲的勇氣。
“……芝麻大的膽子。”
靖王將那顆珍珠啪嗒一聲放下。
檀玉有些不服,小聲嘟囔:“我留在京城也不一定安全。”
這話不假。
靖王不在,說不準檀玉就被老皇帝一道旨意給陰進宮了。
薛奉雪沉默片刻。
檀玉留在京城,可以確保的是在邊境戰爭沒有勝利之前,他作為能威脅靖王的人質,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
若是去了戰場,靖王身為三軍主將,定然是要率軍出征。
那時候誰又來負責檀玉的安危呢?
在那樣危險的地方把他交給任何一個人,靖王都不安心。
但換個角度想,檀玉在京城裡過的就一定好嗎?
會不會因為擔心他而夜不能寐,會不會吃不下飯大病一場,會不會深夜偷偷抱著被子哭?
從前他孤家寡人,了無牽掛,在邊境一待就是幾年。
主子不在,吳管家也不敢偷懶,照舊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回不回來都沒什麼區彆。
從沒想過會因為誰陷入兩難境地。
懷裡的人小小一隻,卻輕而易舉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看著檀玉淚濕的睫毛,薛奉雪忽然有些後悔前幾日在朝堂上答應出征的事。
他方才甚至想: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日不慎死在戰場上,檀玉是可以去找彆人的。
即使隻要想想心臟就像被針紮一樣痛,他也不想看見檀玉為自己傷心難過、以淚洗麵的模樣。
但現在還不行。
此次邊境戰役靖王有絕對的把握,所以他不能容許檀玉還在他懷裡,就想著和彆人好。
“隨軍這件事容本王再想想,好不好?”
檀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啊好啊,那你一定要好好想。”
反派這麼說。就代表著有商量。
果然還是激將法有用!
然而,某個遲鈍的人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檀玉單純,心裡有什麼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靖王隻肖一看,便知道懷裡這個小壞蛋在想些什麼。
還有心情沾沾自喜……
薛奉雪握著檀玉的腰,另一隻手勾著他的腿彎,忽然將人抱起。
嗓音低沉,帶著淡淡的不悅:“好了,這件事到此結束。”
“接下來,小玉該為自己的口無遮攔付出代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