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麵對三月七的問題,星期日微微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很好的問題,在我看來,人的意識本質上是一種幻覺,是一座座名為【自我價值】的監牢,人們被這幻覺誘導,犯下錯誤,後果卻要由外物承擔。”
“當一重又一重的錯誤充滿人群,變得無從追溯……這一座座監牢便共同組成了一棟監獄,一條名為【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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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然】總是伴隨著掠奪與犧牲……它的反麵,叫做【秩序】。”
“我要做的正是這樣的事情,將眾生的幸福歸於唯一的【秩序】之下,人們不必再做出苦澀的抉擇,不必再直麵人性的弱點,拋卻野獸的陋習,才能建立屬於人的樂園。”
在說到這裡時,星期日微微停頓了片刻,隨後,他開口說道:
“單單描述這樣的思想還是過於抽象,讓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各位也許知道,在某些世界存在著名為【雙休日】或【三休日】的社會運行製度,在來之不易的休息日裡,人們得以從生活的重壓中解脫,回歸靈魂的平靜。”
“也隻有在這樣的日子裡,人們不必麵對弱肉強食的法則,能夠在短短數日中【幸福地活著】,隻可惜,兩三個日夜相較漫長的人生還是太過短暫。”
“在我看來,社會的理想製度應當是七休日,在星期日的明天,是第二、第三,乃至永遠的又一個星期日,這就是新世界的麵貌,無所事事的永恒安寧之日。”
“由此,每個人都能在樂園中回歸自己原本的位置,不必承擔多餘的職責。唯有如此,人類才能以最高潔地姿態麵對命中注定的結局,度過充滿尊嚴的一生,這就是【幸福地活著】。”
當闡述完畢自身的理念後,星期日看向了流螢,開口說道:
“流螢小姐,患有失熵症的你,一定能夠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吧?”
“……”
在不遠處聆聽完畢了長兄星期日全部想法的星期一,於此刻終於將目光投在了星期日身上,僅僅隻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後,星期一便發現了長兄理論中的問題。
簡單來說,長兄的理論是一種類似於使用大規模催眠,讓人們在夢中靜靜地等待死亡的理論。按照長兄的邏輯,他認為眾生皆苦,所以長兄認為,眾生與其奮力地掙紮,不如直接沉睡在溫柔鄉之中,以安眠死的方式迎接屬於自己的死亡結局。
由此,長兄寄希望將匹諾康尼打造成他幻想中的天堂,而他實現這一目標的手段,便是他尋覓到的【秩序】。
然而,長兄的這套理論的問題在於,他通過這種方式保護和圈養起來的人類,隻會漸漸地喪失獨立生存的能力,時間一久後就會退化成附屬於他的寵物。
這些被保護和圈養起來的人類,最終就會像小時候兄妹三人所養的那隻小諧樂鴿一樣,因為被鳥籠束縛太久,最終喪失了飛行的能力,隻能靜靜地在籠子中等待死亡。
而這還是最理想的結果,糟糕的是,一旦長兄親手打造的這個鳥籠從外界受到威脅時,受他庇護的人類無法為他提供任何的幫助,最多隻能陪同他一起離世,亦或者,在危機到來時四散奔逃或叛變投敵。
畢竟,一個人的意誌無論再怎麼堅定,最終都是會磨損和逐漸衰弱的,而以大規模催眠所維持的天堂,更是脆弱無比。
那麼,在美夢破碎的那一刻,當眾生發現自己終將會迎來死亡時,他們會感激長兄曾經賜予他們的美夢嗎?還是會怨恨長兄無法讓他們永葆幸福呢?
雖然星期一無法從實踐結果中探知這一事情的結果,但星期一覺得,長兄口中所講的第二個抉擇的結果,事實上已經透露了這件事情的答案。
正如那位拋家棄子的逐夢客不會感激長兄當年的好意施救一樣,倘若長兄真的將匹諾康尼的所有逐夢客都納入到美夢之中,在美夢破碎的那一天,恐怕美夢之中的居民們也同樣不會感謝長兄的犧牲,他們隻會將生活在美夢世界之中當做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並會在美夢破碎時指責長兄的違約。
畢竟,沉溺在幻想之中的人是沒有麵對現實的勇氣的,即使讓他們清醒過來,他們也隻會想儘一切辦法的重歸美夢世界之中。
如此看來,長兄這麼多年來,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就和他小時候一樣,曾經犯過的錯誤,他如今還要選擇重新都犯一遍嗎?
第一次製作鳥籠,囚禁小諧樂鳥致使其無法飛翔,最終在鳥籠中死亡的錯。
第二次基於善心地幫助逐夢客,結果這位逐夢客陰謀策動政變,被永久逐出匹諾康尼的錯。
在想到這些事情後,星期一看向了他的姐姐知更鳥,開口說道:
“姐姐,剛剛長兄所說的話語,你也都聽到了……我感覺,長兄依舊是活在他自我的世界之中,因為長兄從未離開過歌斐木先生打造給他的鳥籠,所以,他並不理解真實的世界,依舊是活在曠日持久地幻覺之中。”
“但我們都知道,長兄是一位非常聰穎的人,隻要讓他發現自身的錯誤,真真正正地打醒他,他很快就會反思自我,回到清醒的世界之中來,並找到真正屬於他的道路。”
“所以,姐姐,接下來就麻煩你去終結歌斐木先生和長兄的計劃了,我這邊要稍微做一下準備,在一切事情都了結後做好收尾的工作。”
在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星期一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他遞給了知更鳥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他的姐姐接下來就可以參與到星穹列車組的活動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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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星期一這樣的說法,知更鳥的美眸投向了他,小聲詢問道:
“阿一,如果接下來兄長的計劃失敗後,他不會有事吧?”
麵對知更鳥這樣的問題,星期一微笑著說道:
“放心吧,有我在,長兄不會有事情的。”
在溝通完畢這些事情後,知更鳥的心中稍稍安定,雖然不知道星期一接下來打算做些什麼,但知更鳥相信她的這位弟弟肯定是不會讓兄長出事的,故而,此刻她的目光重新投回了星期日那邊。
而這會兒,流螢則是看向了星期日,開口詢問道:
“星期日先生,你的主張我們已經很明白了,但現在的問題是,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麼呢?”
麵對流螢的這個問題,星期日微微地搖了搖頭,隨後,他開口說道:
“這件事情的代價微不足道,隻是一場屬於我個人的……永久殉難,如果要為萬眾維持這座樂園,總得有一人陷入孤獨的清醒之中,直至宇宙的儘頭。”
對於星期日這樣的說法,流螢並沒有被他話語中的內容所誤導,而是相當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點,於是,她開口問道:
“這也即是說,那個樂園僅僅隻是一個夢,踏入樂園,就意味著要放棄現實,對麼?”
麵對流螢的質問,星期日背過身去,平淡地回應道:
“這並非是放棄,而是超越,血肉苦弱,如果物質是緊身苦難的根源,那我們理應戰勝它。”
而在聽到了星期日這樣的回答後,流螢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但是,在這樣的【幸福】之中,人們從未戰勝苦難,也永遠失去了戰勝苦難的機會,換一種說法……這是一種逃避。”
“但逃避是不對的,星期日先生,因為,我們人類是有能力在現實世界之中打造一個真正的樂園。”
當說到這裡時,流螢微微停頓了片刻,隨後,她繼續說道:
“在進入匹諾康尼之後,我曾有段時間在街上閒逛,無意中看到了書店中出售的一本書,那本書的名字叫做《論秩序之國》,作者名叫星期一,雖然我從來沒有與這位先生在現實世界之中見過,但是他在這本書中所講述的許多觀點,我卻是認可的。”
“這本書最近剛剛修訂過一次,而我看到的是最新的修正版,在這個最新修訂版的書籍中,星期一先生新增了一個故事,那是一個關於遙遠星際上、已經滅亡的格拉默帝國的故事。”
“對於所有的【格拉默鐵騎】來說,格拉默帝國都是他們永遠的故鄉,然而,格拉默帝國卻從未存在過,它僅僅是【格拉默聯盟】為了驅使基因編輯出來的戰爭機器【格拉默鐵騎】而編造出來的一個不存在的帝國,從一開始,格拉默帝國便是一場謊言。”
“倘若按照星期日先生你的觀點的話,那麼,所有的【格拉默鐵騎】在現實世界之中都是可悲的,因為【格拉默鐵騎】不僅出身悲慘,而且終身都將伴隨著【失熵症】,都應該逃避進入虛假的美夢世界之中。”
“然而,在【格拉默鐵騎】發現【格拉默帝國】隻是【格拉默聯盟】的謊言之後,【格拉默鐵騎】依舊是選擇了在現實世界之中建立了【格拉默帝國】,並與【格拉默聯盟】宣戰。”
“由此一來,【格拉默帝國】便不僅僅是存在於謊言之中的國度,而是現實中確實存在的政治實體,雖然【格拉默帝國】與女皇的持續時間都不長,但它畢竟曾經存在過。”
“在這本書中,星期一先生以【格拉默帝國】為例提出了一個觀點,那就是樂園在現實世界之中是可以真實存在的,隻要我們能夠找到足夠多的人來建設樂園,那麼,我們便能在現實之中建設樂園,無論這個樂園建設有多麼困難,隻要眾生選擇了樂園,那麼樂園最終便終將實現。”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認為星期日先生你的理念是錯誤的,因為,你在一開始就否認了現實之中建設樂園的可能性,而是選擇逃避進入一個虛假的樂園之中,而虛假樂園的存在,將從根本上抹殺掉我們建設真正樂園的可能性,所以,這種觀點是錯誤的。”
在聽到了流螢提及了星期一所寫的《論秩序之國》後,星期日的眸光微凝,坦率地來說,此刻,他最不希望聽到的便是弟弟星期一的理論,因為過往的諸多經曆從某種程度上證明了,他的這位弟弟的理論很可能是正確的。
而對此,星期日果斷地選擇不答複流螢的話語,而是看向了星穹列車組的眾人說道:
“星穹列車組的諸位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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