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棲裝甲車碾過最後一團失去活性的水藻殘骸時，暗河兩側的岩壁逐漸向中央收攏，形成一條僅容兩車並行的狹窄水道。探照燈的光柱掃過岩壁表麵，那些濕漉漉的苔蘚在燈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仿佛覆蓋了一層凝固的黏液。
“左側岩壁距離車身不足兩米，右側三米，水深保持在八米。”當當盯著儀表盤上的三維地形圖，履帶推進器切換成微調模式，裝甲車像遊魚般在狹窄水道中穿梭，“這地方像是被人刻意開鑿過——你看岩壁的截麵，邊緣太整齊了。”
林月瞳走到觀察窗前，指尖的金色能量輕輕觸碰玻璃。能量穿透水麵，在岩壁上激起細碎的漣漪——那些看似自然生長的苔蘚下麵，隱約能看到人工打磨的痕跡。“不止是開鑿，”她收回手，眉頭微蹙，“這些苔蘚的分布很規律，像是在掩蓋什麼。”
話音未落，裝甲車突然輕微顛簸了一下。當當猛地踩下製動，探照燈迅速轉向右側——一塊鬆動的岩石從岩壁上脫落，擦著車頂墜入水中，激起一圈渾濁的漣漪。而岩石原本的位置，露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洞口處正滲出細密的水珠，如同某種生物的汗液。
“隻是落石而已？”包包放下手中的聲波除草器，剛想鬆口氣，卻見那洞口滲出的水珠突然加速，短短幾秒鐘就彙成了一道細小的水流，順著岩壁蜿蜒而下，在水麵上暈開一圈圈波紋。
“不對勁！”豆豆的全息影像突然閃爍起來，她的手指在虛擬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一組能量圖譜，“岩壁內部有強烈的水脈能量反應！這些滲水不是自然現象，是……”
她的話被一聲刺耳的破裂聲打斷。右側岩壁的整片區域突然亮起幽幽的藍光，無數道裂縫在苔蘚下蔓延開來——下一秒，那些裂縫同時噴出高壓水流，如同數十條銀色的水龍，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朝著裝甲車猛撲過來！
“是‘湧泉封’！”葉雲天瞬間反應過來，猛地撲向武器架，“快啟動防禦模式！”
水流噴射的速度遠超想象。探照燈的光柱中，第一道水流已經擊中裝甲車的前裝甲，發出“砰”的巨響，車身被震得向後滑出半米。而更多的水流正從岩壁兩側同時噴湧，在暗河中央交織成網——它們並非漫無目的地噴射，而是像有生命般，沿著特定的軌跡彙聚、合攏。
“五秒！”豆豆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根據水脈能量的流動軌跡，這些水流會在五秒內形成封閉水牆！”
時間仿佛被拉長。第一秒，水流在裝甲車周圍織成密集的水幕；第二秒，水幕開始向上攀升，探照燈的光柱被折射成破碎的光斑；第三秒，兩側的水流在頭頂交彙，暗河的頂部被徹底封死；第四秒，前後方的水流迅速合攏，裝甲車的探照燈向前照射，隻能看到一道厚重的水牆正在成型，表麵流動著冰冷的光澤；第五秒——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鳴，高十米、厚三米的封閉水牆徹底形成，將裝甲車困在了岩壁與水牆之間的狹窄區域，暗河被硬生生截成了兩段。
“壓力讀數正在飆升！”當當盯著水壓計，指針已經突破了紅色警戒區，“水牆的壓強相當於深海三百米的壓力，岩壁在被擠壓——快看！”
探照燈轉向左側岩壁，隻見水牆產生的巨大壓力正推著裝甲車不斷撞向岩壁，濕滑的苔蘚被碾壓成綠色的泥漿，而岩壁本身則在壓力下發出“哢嚓”的碎裂聲，碎石不斷從頂部墜落，砸在裝甲車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樣下去不用十分鐘，岩壁就會被壓垮，我們會被埋在碎石底下！”包包的聲音帶著顫抖，她試圖用聲波除草器攻擊水牆，卻發現聲波穿過水流時被完全吸收，毫無作用。
林月瞳凝聚起金色能量束，狠狠射向水牆。能量束穿透水流時，隻激起了一圈短暫的漣漪，水牆的結構毫發無損。“不行，水的流動性太強，能量攻擊無法形成有效破壞。”她收回手，掌心滲出細汗，“必須找到水牆的能量源頭。”
“找到了！”豆豆的全息影像突然放大，屏幕上顯示著岩壁內部的三維結構圖，數十個閃爍的紅點分布在兩側岩壁中，“這些是水脈通道的能量節點——水流就是從這些節點噴射出來的，每個節點都連接著地下暗河的主脈。隻要破壞掉主節點，水牆就會失去動力！”
葉雲天已經抓起了兩枚“低溫凍結彈”。這種炸彈內部填充著超低溫製冷劑，能在接觸目標的瞬間釋放零下兩百度的低溫，將液態物質快速凍結。“左側岩壁的主節點最密集，”他盯著豆豆標記的紅點，“當當，想辦法把車頭對準左側水牆！”
當當咬緊牙關，猛地將操縱杆推到底。裝甲車的履帶在濕滑的河底打滑，車身劇烈晃動著，勉強將車頭轉向左側。此時，水牆的壓力已經讓左側岩壁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縫，碎石像雨點般砸在車頂，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就是現在！”葉雲天拉開武器發射口，將第一枚凍結彈投擲出去。炸彈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撞在水牆上——接觸的瞬間，凍結彈爆發出刺眼的白光，低溫迅速擴散，水牆的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層白霜，緊接著，白霜向內蔓延，形成一塊直徑兩米的冰麵，將噴射的水流暫時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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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包包驚呼。但冰麵隻維持了三秒，就被後方持續湧出的水流壓碎，碎冰碴隨著水流飛濺，撞擊在裝甲車上發出“劈啪”聲。
“需要更大的凍結範圍！”葉雲天抓起第二枚凍結彈，同時按下了炸彈的延遲引爆按鈕，“當當，用破障錘頂住冰麵！”
當當立刻操作裝甲車的機械臂展開——一根直徑半米的合金破障錘從車頂伸出，錘頭閃爍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此時，葉雲天投擲的第二枚凍結彈已經在水牆上炸開，這次形成的冰麵更大、更厚，暫時頂住了水流的壓力。
“液壓破障錘啟動！”當當怒吼一聲，機械臂帶動破障錘，以每秒三次的頻率猛砸冰麵！錘頭撞擊冰層的巨響震耳欲聾，冰麵不斷出現裂紋，但在低溫的加持下，裂紋蔓延的速度很慢。
“瞄準能量節點的位置！”豆豆的聲音穿透噪音，“冰麵最厚的地方就是節點所在——那裡的水流壓力最大，凍結速度也最慢！”
破障錘的落點迅速調整。當錘頭第三次砸在冰麵的同一位置時，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冰層終於被砸出一個缺口——缺口後方，一股高壓水流帶著白色的水霧噴湧而出，但這次，水流的勢頭明顯減弱了。
“主節點被破壞了！”豆豆的聲音帶著興奮，“水脈能量正在流失！”
葉雲天立刻下令：“所有火力集中攻擊缺口！”
裝甲車的前部武器架展開，兩門激光炮同時開火，紅色的激光束持續照射缺口處的水流——高溫讓水流瞬間汽化，形成一團濃密的蒸汽。而當當則操控破障錘，順著缺口不斷向內推進，合金錘頭與岩壁摩擦，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水牆的壓力在快速下降。原本厚重的水幕開始變得稀薄，表麵的光澤也逐漸黯淡。當破障錘終於砸穿最後一層岩壁時，一股混雜著泥沙的濁流噴湧而出，緊接著，兩側岩壁的水流噴射口陸續失去動力，水牆像融化的冰塊般，逐漸瓦解、消散。
裝甲車衝出解體的水牆時，車身已經布滿了劃痕和凹坑。葉雲天回頭望去，被水牆擠壓過的岩壁已經坍塌了大半，碎石堵塞了後方的水道，徹底斷絕了退路。
“能量節點的破壞導致了局部塌方。”豆豆調出最新的地形圖，“但也打通了一條新的通道——看，岩壁後麵有個溶洞，水脈能量的源頭很可能就在裡麵。”
小艾正在檢查裝甲車的受損情況，她的手指劃過一塊被水流衝擊變形的裝甲板，眉頭緊鎖：“‘湧泉封’的壓力比我們預想的更大，裝甲的抗壓力已經接近極限。如果再遇到這種陷阱……”
“不會有下次了。”葉雲天打斷她，指尖摩挲著金龍珠。剛才水牆形成的瞬間，珠子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像是在警示什麼。“‘湧泉封’需要依托特定的水脈布局才能發動，這說明我們離水龍珠越來越近了——布置陷阱的人，正在用儘全力阻止我們靠近。”
他看向溶洞深處，那裡的黑暗比暗河更加濃稠，隱約能聽到水滴落在水麵的聲音，清脆得像是某種倒計時。裝甲車的探照燈向前延伸，照亮了溶洞入口處濕滑的地麵——那裡，有一行模糊的腳印，正通向更深的黑暗。
“繼續前進。”葉雲天的聲音在車廂裡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記住，每突破一個陷阱，我們就離真相更近一步。”
裝甲車緩緩駛入溶洞，履帶碾過地麵的積水，發出“嘩啦”的聲響。探照燈的光柱在洞頂掃過，照亮了懸掛的鐘乳石——沒有人注意到，其中一根鐘乳石的尖端，正凝結著一滴水珠，水珠墜落的瞬間，折射出一道微弱的紅光，如同某種不祥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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