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兒的果園像一個被施了魔法的迷宮。
本該是整齊排列的果樹,此刻被瘋狂生長的藤蔓纏繞得密不透風。葡萄藤像蟒蛇一樣勒住了蘋果樹的樹乾,牽牛花的藤蔓順著村民的屋頂爬滿了瓦片,甚至連村口的石磨都被一層厚厚的常春藤包裹,隻露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更詭異的是,這些植物違背了季節規律——本該秋天落葉的桃樹開滿了粉色的花,本該春天結果的柑橘樹掛滿了青黃相間的果實,果實表皮卻泛著不正常的光澤,像被水泡得發脹的蠟製品。
十六歲的莫菲兒坐在果園中央的老梨樹上,雙腿晃悠著,指尖輕輕撫摸著纏繞在樹枝上的一根紫藤。紫藤立刻像有了生命,順著她的指尖向上攀爬,在她手腕上繞了兩圈,開出一串淡紫色的小花。
“你們看,它們喜歡我。”莫菲兒對著樹下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村民喊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得意,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它們說,這裡太擠了,需要更多空間。”
村民們往後退了退,看著自家被藤蔓頂破的窗戶紙,看著田埂上突然竄出來的荊棘,臉上寫滿了恐懼。三天前,莫菲兒的“植物共鳴”異能突然覺醒,這個從小就喜歡跟花草說話的女孩,一夜之間成了果園的主宰。但她的“共鳴”更像是一種強製命令——她讓藤蔓生長,藤蔓就瘋了一樣吞噬一切;她讓花朵開放,花朵就不顧時節地耗儘養分。
“莫菲兒,快讓它們停下來!李大爺家的屋頂快被壓塌了!”村支書舉著拐杖,對著樹上的女孩喊道。
莫菲兒皺起眉頭,用力扯了扯紫藤:“我沒有讓它們搗亂,我隻是想讓它們長得更好!它們是我的朋友,你們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她說著,情緒一激動,手腕上的紫藤突然暴漲,像一條鞭子甩向旁邊的草垛,草垛瞬間被藤蔓纏成了一個巨大的綠色球。
就在這時,果園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一隻羽毛呈嫩黃色的小鳥落在了籬笆上,歪著頭打量著這片瘋狂的植物世界。緊接著,一個穿著沾著泥土的工裝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形微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正是何必強。
“春黃,看來這裡的‘朋友’們有點興奮過頭了。”何必強摸了摸落在肩頭的春黃,目光掃過那些扭曲生長的植物,眉頭微微皺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亂的能量波動——那是植物被強行催逼生長時,釋放出的痛苦信號,像無數根尖銳的刺,紮得他皮膚發麻。
莫菲兒警惕地看著何必強:“你是誰?彆碰我的花!”她心念一動,腳下的藤蔓立刻像毒蛇一樣豎起,對著何必強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何必強沒有後退,他慢慢走到一棵被藤蔓勒得變了形的老桃樹前。桃樹的樹乾已經凹陷,樹皮裂開了一道道深痕,幾片殘存的葉子卷曲著,毫無生氣。他伸出手,輕輕放在桃樹的樹乾上,閉上眼睛。
春黃從他肩頭飛起,繞著桃樹飛了一圈,發出一聲輕柔的鳴叫。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纏繞在桃樹上的藤蔓,像是聽到了某種指令,竟然緩緩地鬆開了一些,原本緊繃的藤蔓變得柔軟了許多。
“它們在哭。”何必強睜開眼睛,聲音低沉而清晰,“你聽,它們的脈絡在發抖。”他側過頭,像是在傾聽什麼,“這棵桃樹已經活了五十年,它有自己的生長節奏,就像人有自己的呼吸頻率。你強行讓它開花,讓藤蔓纏繞它,就像捂住它的嘴,按住它的胸口,它能不難受嗎?”
莫菲兒愣住了。她能感覺到植物的“情緒”,但那更像是一種模糊的、與自己同步的興奮——她開心時,花開得更豔;她生氣時,藤蔓長得更瘋。她從未想過,植物會有“痛苦”,會有“自己的節奏”。
“我沒有……”她想反駁,卻看到何必強掌心的春黃又發出一聲鳴叫,這次的叫聲更溫和,像一陣春風。隨著春黃的鳴叫,周圍那些瘋狂生長的植物開始出現變化:過高的雜草慢慢彎下腰,恢複到正常的高度;過於密集的葉片輕輕顫動,彼此間讓出了空隙;那些違背季節開出的花朵,花瓣緩緩合攏,重新變成了花苞。
一片混亂的果園,竟然在短短幾分鐘內,變得井然有序起來。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掛滿飽滿果實的枝條上,那些果實泛著自然的光澤,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你看,順應它們的節奏,它們才會結出甜果子。”何必強指著一根掛滿紅蘋果的枝條,“這些蘋果,是按照它們自己的時間成熟的,你咬一口,能嘗到陽光和雨水的味道。但你之前催出來的那些,看起來很大,其實裡麵是空的,沒有靈魂。”
莫菲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根枝條上的蘋果確實與自己催出來的不同——它們大小均勻,色澤紅潤,透著健康的生氣。而她昨天讓一棵小蘋果樹結出的果子,雖然個頭很大,卻在摘下的瞬間就腐爛了,散發出刺鼻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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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慢慢移向果園外,那裡,村民的房屋上還纏繞著一些頑固的藤蔓,瓦片被壓碎,牆壁被撐裂。她想起王奶奶昨天拄著拐杖,看著被藤蔓掀翻的雞窩,眼淚汪汪的樣子;想起李叔叔對著被藤蔓堵住的水井,無奈地歎氣。
“我隻是想讓它們長得更好……”莫菲兒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茫然。她一直以為,讓植物長得更快、更茂盛,就是對它們好,就是和它們做朋友。
這時,林月瞳走了進來。她看著那些依舊纏繞在村民房屋上的藤蔓,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掌心騰起一小簇橘紅色的火苗。火苗很柔和,像一朵跳動的花。她輕輕一揮,火苗飛向那些多餘的藤蔓。
奇怪的是,火苗並沒有點燃藤蔓,隻是在接觸到藤蔓的瞬間,藤蔓就像被什麼東西切斷了一樣,紛紛落在地上,然後迅速枯萎、消失,隻留下乾淨的牆壁和瓦片。
“植物和人一樣,需要尊重,不是控製。”林月瞳走到莫菲兒麵前,掌心的火苗已經熄滅,“你喜歡它們,就要知道它們需要什麼。就像你不會喜歡彆人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植物也不喜歡被強迫生長。”
莫菲兒看著林月瞳指尖殘留的溫度,又看看何必強身邊那棵重新舒展了枝乾的桃樹,再看看自己腳下那些因為她的失落而變得蔫蔫的藤蔓,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在手背上,冰涼冰涼的。
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所謂的“友誼”,其實是一種自私的控製。她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植物,卻從未真正傾聽過它們的聲音。
何必強走到她麵前,伸出手:“來,試試用另一種方式和它們打招呼。”
莫菲兒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何必強的手。就在兩人的手接觸的瞬間,一股溫和的能量從何必強的手心傳來,順著她的手臂,流遍她的全身。這股能量不同於她以往那種躁動的、帶著侵略性的力量,它很平靜,很柔軟,像春雨滲入泥土。
她下意識地將這股能量傳遞到指尖,觸碰了身邊的一根藤蔓。
這一次,沒有瘋狂的生長,沒有尖銳的威脅。藤蔓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慢慢抬起,卷住了她的指尖。緊接著,在藤蔓的頂端,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緩緩綻放了。花瓣很薄,像蟬翼一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這不是她強迫開出的花,這是藤蔓在感受到她傳遞的溫和能量後,主動開出的回應。
“看,”何必強笑了,“這才是它們真正想對你說的話。”
莫菲兒看著指尖那朵小小的白花,眼淚流得更凶了,但這次的眼淚裡,沒有了委屈和茫然,隻有一種恍然大悟的釋然和一絲愧疚。她輕輕握住那根開花的藤蔓,在心裡默默地說:“對不起,以後……我會好好聽你們說話的。”
藤蔓輕輕蹭了蹭她的指尖,像是在回應她的道歉。
遠處,被清理乾淨的村民房屋露出了原本的模樣,陽光照在屋頂的瓦片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芒。林月瞳看著這一幕,掌心的火苗再次輕輕跳動,像在為這遲來的和諧祝福。果園裡的能量波動,終於變得平靜而柔和,像一首舒緩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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