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凝香居”飄出第七種香氣時,管理局的異能監測儀第127次發出刺耳的警報。
葉雲天站在監控大屏前,看著代表“低階異能者能量活躍度”的曲線斷崖式下跌——五個城市,總計三千七百二十四人,在過去一周內陸續失去異能。他們中有人能讓湯匙彎曲,有人能聽懂寵物的叫聲,有人能在雨天保持鞋子乾燥……這些曾為生活增添微光的能力,如今像被掐滅的燭火,連一絲餘溫都沒留下。
“所有‘異能休眠’者都有一個共同點:近三個月內,都購買過‘凝香居’的香料。”葉子桐將一份消費清單投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旁標注著購買的香型,“‘安神’‘清歡’‘忘憂’……最暢銷的‘安神香’,成分檢測顯示是普通的薰衣草和檀香,但能量光譜裡藏著一種特殊的‘元素錨點’,能像膠水一樣,把空氣中的異能粒子粘在一起。”
她調出“元素錨點”的三維模型,那是一個由碳、氫、氧原子扭曲成的、類似捕蛛網的結構,邊緣閃爍著淡紫色的微光。“這種結構會緩慢侵蝕異能者的‘能量傳導通道’,就像用沙子堵住水管。低階異能者的通道本身就脆弱,三個月剛好能堵死;高階的……”
“高階的會感覺異能變得‘滯澀’。”林月瞳接過話,指尖的火焰明明滅滅,像風中搖曳的燭芯,“我這幾天用異能時,總覺得空氣裡有沙子,燒起來特彆費勁。”
葉雲天的風係異能突然躁動起來,卷起桌上的一張香料宣傳單——“凝香居”的ogo是一朵半開的鈴蘭,花瓣的紋路裡藏著一個極小的符號,與“毒霧”釋放化學霧靄時,異能核心浮現的標記幾乎一致,隻是更繁複、更古老。
“這家店的老板,叫什麼?”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指尖的風刃在宣傳單上劃出一道淺痕。
“登記名是‘蘭姨’,資料顯示是個退休的植物學家,五年前開了這家店。”葉子桐調出老板的照片,屏幕上出現一個穿素色旗袍的女人,頭發挽成一絲不苟的發髻,左手腕上戴著一串沉香木手串,正站在香料架前,用銀質小勺舀取琥珀色的香粉。她的動作很慢,勺柄與瓷碗碰撞的頻率,恰好是管理局“元素周期表”的加密代碼節奏。
葉雲天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不是“蘭姨”,是蘇嵐,原管理局環境監測部部長,代號“瘴母”。十年前,這個人能在沙塵暴裡精準分離出p2.5中的砷元素,能在深海探測站裡,從萬億個水分子中,揪出混進去的、屬於空間能力者的“異度粒子”。她是管理局的“元素翻譯官”,能聽懂風裡的金屬低語,能讀懂霧裡的毒素密碼。
“毒霧”當年能從化工廠的廢氣裡提煉出致命霧靄,全靠她手把手教的“元素分離術”。而她退休的理由,據說是“嗅覺神經完全壞死”——在一次處理化學泄漏事故時,被高濃度的氟化物灼傷,從此聞不到任何氣味。可葉雲天記得,蘇嵐能靠聞,分辨出二十種不同產地的檀香,甚至能聞出“風裡有沒有藏著謊言”。
“愈黑的記憶碎片裡,有個細節之前被忽略了。”葉子桐突然放大一段音頻,裡麵是愈黑發出的、經過頻譜分析後的嗚咽聲,“這段頻率轉化成文字,是‘紫色的霧,聞起來像鈴蘭’。而‘凝香居’的鎮店之寶,就是這種‘鈴蘭秘香’,隻賣給‘特殊客戶’。”
林月瞳的火焰突然劇烈跳動,她想起三天前,小雅被心魘操控時)曾給她帶過一小盒“安神香”,說“蘭姨特意調的,能讓火焰異能更穩定”。當時她確實覺得火焰變得溫順了些,現在想來,那不是溫順,是被“元素錨點”悄悄捆住了手腳。
“去‘凝香居’。”葉雲天抓起風衣,風係異能讓門把自動旋轉,“告訴行動組,帶足‘元素中和劑’,最好是液態氮基的——蘇嵐最討厭低溫,說會凍僵元素的‘舞步’。”
那隻鵝“穿越”突然伸長脖子,對著屏幕裡的“蘭姨”嘶鳴,翅膀拍打的幅度,竟與管理局“元素淨化儀”的啟動頻率完全同步——十年前,蘇嵐總讓新人跟著鵝的翅膀學這個節奏,說“元素像害羞的姑娘,得按對節拍才肯出來”。
“凝香居”藏在老城區的巷弄深處,門楣上掛著兩串曬乾的鈴蘭,香氣濃得像化不開的蜜,鑽進鼻腔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類似金屬被腐蝕的酸味。葉雲天推門進去時,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卻在半空中詭異地停頓了半秒——那是空氣中的“聲子”被某種力量暫時凍結的跡象。
“葉局長,林小姐,稀客。”
蘇嵐從香料架後轉出來,手裡端著一個青瓷香爐,裡麵嫋嫋升起的,正是“安神香”的煙。她的旗袍袖口繡著細小的元素周期表符號,沉香木手串每顆珠子上,都刻著一個極小的“霧”字。她的鼻子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笑起來像彎月,可瞳孔深處,卻像結了層薄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蘭姨的香料,生意真好。”林月瞳的指尖藏在袖管裡,火焰保持著最低限度的燃燒,她能感覺到,香爐裡飄出的煙,正像細小的針,試圖紮進她的能量核心。
“托大家的福。”蘇嵐放下香爐,拿起一把銀剪,剪下一段曬乾的鈴蘭,“最近總有人說,聞了我的香,夜裡睡得特彆沉,連做夢都忘了。”她的剪刀精準地落在鈴蘭的花莖第三節,那裡藏著能提煉“元素錨點”的關鍵成分,“葉局長要不要試試?新調的‘忘憂’,加了點從極北冰原采的龍膽草,能讓風係異能……不那麼暴躁。”
葉雲天的風係異能突然爆發,卷起香爐裡的煙,煙柱在空中扭曲成一條蛇形,卻在觸碰到蘇嵐袖口的瞬間,化作無數細小的銀色顆粒——那是構成煙霧的水分子,被強行分解成了氫和氧。
“十年不見,你的‘元素分離術’倒是精進了。”葉雲天的聲音冷得像冰,“連異能粒子都能困住,比當年處理化學泄漏時,厲害多了。”
蘇嵐的笑容淡了下去,沉香木手串突然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店裡的香氣驟然變濃,空氣裡的氧元素像是被抽走了一半,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當年若不是你下令‘放棄三號隔離區’,那二十三個監測員也不會被氟化物活活灼傷呼吸道。”她的指尖劃過香料架,那些原本安靜的香料突然躁動起來——肉桂粉騰起紅色的火星,薄荷碎化作淡藍色的冷霧,檀香木的碎屑則變成了纏繞的金色絲線,在空中織成一張網。
這是“元素霧靄”的高階形態:操控所有可見與不可見的元素,編織成專屬的“異能囚籠”。
林月瞳的火焰猛地竄高,卻在接觸到金色絲線的瞬間,像被潑了冷水般縮小——絲線裡含著高濃度的二氧化碳,是火焰的克星。她能感覺到體內的能量核心在發燙,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刺,那是“元素錨點”在試圖堵住她的能量傳導通道。
“低階異能者隻是開始。”蘇嵐緩步後退,身影漸漸被各種顏色的霧靄籠罩,“等‘元素錨點’布滿整個大氣層,你們這些所謂的‘高階強者’,也會變成連打火機都打不著的普通人。”她的聲音從霧靄中傳來,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冷漠,“異能是詛咒,不是恩賜。當年若不是這該死的能力,我們也不會被當成‘武器’,連退休都要帶著一身的傷。”
葉雲天的風係異能突然轉向,不再攻擊,而是卷起地上的液態氮基中和劑,朝著霧靄最濃的地方潑去。低溫瞬間凍結了空氣中的元素活性,紅色火星熄滅,藍色冷霧凝固,金色絲線也變得僵硬——蘇嵐說得對,她最討厭低溫,低溫會讓元素的“舞步”徹底停擺。
霧靄散去的瞬間,葉雲天看到蘇嵐的左腕上,有一圈淡紫色的疤痕,那是當年處理氟化物泄漏時留下的,此刻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發光。“你教‘毒霧’分離化學元素時,是不是也告訴過他,異能是詛咒?”
蘇嵐沒回答,而是抬手對著牆角的一盆鈴蘭輕彈手指。鈴蘭突然開花,花瓣層層展開,露出花心藏著的一張紙條,上麵用香料粉末寫著:
“天文台的穹頂,有‘界主’的空間坐標,但彆碰那些望遠鏡——它們在‘聽’星星說話。”
她的身影化作一縷淡紫色的霧,從門縫溜走,留下最後一句話:“告訴‘界主’,他欠我的‘極北冰芯’該還了,不然我就讓他的‘異度空間’裡,永遠飄著氟化物的味道。”
店裡的“元素錨點”在她離開後開始失效,林月瞳感覺到體內的火焰異能重新流動起來,卻帶著一種後怕的寒意。她撿起那張紙條,指尖的火焰不小心燎到了邊緣,粉末化作紫色的煙,在空中拚出一個模糊的圖案——那是七個城市的輪廓,每個輪廓中心,都有一個鈴蘭形狀的標記,與“回聲”“枯榮”“影蹤”“心魘”的活動範圍,剛好形成一個閉環。
“她在幫我們定位‘界主’,卻也在警告我們。”林月瞳看著紫色的煙消散,“那些望遠鏡……可能不隻是觀測工具。”
葉雲天望著窗外,風係異能感知到全球的大氣中,都漂浮著極細微的“元素錨點”,像無數顆等待被激活的種子。他突然想起十年前,蘇嵐在化學實驗室裡說過的話:“元素是構成世界的積木,既能搭出天堂,也能堆成墳墓。”
那時他以為是玩笑,現在才明白,她早已在為“堆墳墓”做準備。
遠處的天空中,一朵紫色的雲正在緩慢成形,形狀像一朵巨大的鈴蘭。葉雲天知道,這朵“雲”裡,藏著足以讓半個地球的異能者陷入“永久休眠”的元素霧靄。
而控製這朵雲的開關,或許就在天文台的某個望遠鏡裡,在“界主”那雙能創造異度空間的手心裡。
“準備去天文台。”葉雲天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告訴技術部,把所有能抗空間扭曲的裝備都帶上——這次要麵對的,可能是能‘凍結星星’的人。”
穿越突然對著紫色的雲嘶鳴,翅膀拍打出的風形,竟與“元素淨化儀”的終極模式圖案完全一致——那是蘇嵐當年親手設計的,說“這是給元素最後的體麵”。
可現在看來,她早就沒打算給任何人“體麵”,包括她自己。
喜歡時空守護者及永生人請大家收藏:()時空守護者及永生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