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的風總帶著一股鐵鏽般的腥氣,卷著鹹澀的水霧拍在遺跡的斷壁上。葉雲天的指尖剛觸碰到那本嵌在玄武岩裂隙裡的牛皮日記,表層的加密符文便如活物般褪去,露出內裡泛黃發脆的紙頁。封麵沒有署名,隻有一枚褪色的楓葉標本,葉脈在歲月侵蝕下依然清晰,像某種未曾斷絕的呼吸。
他翻開扉頁,鋼筆字跡力透紙背,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冷靜——那是屬於羅金鳳奶奶的筆跡,他在家族檔案館的舊照片題詞裡見過無數次。
“1972年冬,我拒絕琪山,不是因為浩龍的‘破壞’,是因為我看到了他實驗筆記裡的‘時間武器化’公式——那不是研究,是毀滅。”
葉雲天的呼吸頓了半秒。風係異能在他掌心悄然流轉,不是為了攻擊,而是本能地想護住這脆弱的紙頁。三十米外,遺跡深處的穹頂下,何必強正背對著他站在那台青銅儀器前。
那儀器足有三人高,表麵布滿螺旋狀的凹槽,凹槽裡流淌著淡紫色的光流,像是凝固的閃電。何必強的指尖沿著最頂端的紋路劃過,那裡刻著一行古奧的篆字,在光流映照下顯露出猙獰的輪廓:“時間臣服於強者。”
葉雲天緩步走近,衣擺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何必強猛地回頭,瞳孔裡跳動著與青銅儀器同源的紫光,掌心浮現出蛇鱗狀的紋路,那是何家血脈與這台儀器綁定的證明。
“葉雲天,你不該來這裡。”何必強的聲音沙啞,像是被風沙磨過,“這裡的一切,都與葉家無關。”
“不,有關。”葉雲天抬起手,七道微不可察的氣流從他袖口飛出,卷著七封泛黃的信箋懸浮在兩人之間。信紙邊緣的火漆印已經乾裂,卻仍能看清那扭曲的蛇形圖案——與何必強掌心的紋路如出一轍。
就在信箋出現的瞬間,何必強掌心的蛇紋突然發燙,那些沉寂的紋路竟順著他的血管微微搏動,與信箋上的火漆印產生了奇異的共振。淡紫色的光流從儀器裡溢出,纏繞上信箋的邊角,像是在辨認某種失落的密碼。
“這些是……”何必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裡閃過驚疑。
“你爺爺何琪山,我爺爺葉浩龍,還有我奶奶羅金鳳,他們當年的通信。”葉雲天的目光落在青銅儀器上,“你爺爺留下的東西,不止這台想馴服時間的機器。他還留下了謊言,讓你們何家世代背負著虛假的仇恨。”
他指尖輕彈,最上麵的信箋緩緩展開,露出羅金鳳日記裡提到的那段記錄。氣流托著日記飄到何必強麵前,葉雲天的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你一直以為,奶奶選擇爺爺,是因為爺爺破壞了你爺爺的研究,是因為世俗的爭搶?但她自己寫得很清楚——她拒絕何琪山,是因為看穿了他研究的本質。”
何必強死死盯著日記上的字跡,又猛地看向那台青銅儀器,仿佛想從冰冷的金屬上找到反駁的證據。葉雲天繼續說道:“日記裡還有更多。奶奶說,初見何琪山時,他談論時間,眼裡是征服欲,像盯著獵物的猛獸;而我爺爺說起時間,眼裡是星辰——他想讓時間成為治愈傷痛的藥,不是屠戮的刀。”
“一派胡言!”何必強突然嘶吼起來,掌心的蛇紋瞬間變得赤紅,“我爺爺畢生致力於探索時間的終極奧秘,是葉家偷走了他的成果,用卑劣手段搶走了羅金鳳!這台儀器記錄著他的心血,它不會說謊!”
他猛地按住青銅儀器的基座,那些螺旋狀的凹槽裡,淡紫色光流驟然加速,發出蜂鳴般的嗡鳴。儀器頂端的平麵上,光影扭曲、彙聚,逐漸凝結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虛影——那虛影穿著舊式的白大褂,麵容輪廓與何必強有幾分相似,眼神裡燃燒著狂躁的火焰。
“孫兒!”虛影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喇叭裡傳出,帶著穿透靈魂的怨毒,“彆信他!葉家偷走了我們的榮耀!他們玷汙了時間研究的神聖!用他們的血來祭時間!用他們的骨來鑄我們的王座!”
何琪山的虛影張開雙臂,青銅儀器的嗡鳴變得震耳欲聾,整個遺跡都在微微顫抖。葉雲天身前的七封信箋在氣流中劇烈晃動,蛇形火漆印與何必強掌心的紋路共振得越來越快,仿佛一場即將爆發的風暴。
葉雲天沒有後退,隻是將風係異能催動到極致,穩穩護住那些信箋。他看著何必強,也像是透過他,看著那個被困在儀器裡、被仇恨扭曲了半個世紀的靈魂。
“真相就在這裡。”他輕聲說,聲音在狂亂的能量波動中依然清晰,“你可以選擇聽虛影的嘶吼,也可以選擇看看,五十年前,那些落在信紙上的、帶著體溫的字跡。”
海風從遺跡的破口湧入,卷起地上的沙礫,擊打在青銅儀器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何琪山的虛影還在瘋狂叫囂,何必強站在虛影與信箋之間,臉色蒼白如紙,掌心的紋路紅得像要滲出血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成了一條繃緊的線。一端是五十年前塵封的真相,另一端是延續了兩代人的仇恨。而這條線的斷點,就在此刻的明海遺跡,在兩個年輕的靈魂之間,悄然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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