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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了！”葉可西的聲音發顫，手忙腳亂地想啟動強製召回程序，卻發現權限被葉可北臨時鎖定了。
“彆碰！”林月瞳按住他的手，臉色蒼白如紙，“強製召回會撕裂他的意識，我們隻能等。”
監控屏上的畫麵在跳動。他們看到葉可北衝進主控室，攔住了正要去茶水間的父親；看到他搶過呂明遠帶來的紫砂茶罐，狠狠摔在地上；看到他拉著父親往外跑，嘴裡說著什麼，父親的表情從驚訝變成凝重……
“成功了？”葉可南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當實驗室的時鐘指向淩晨1點時，傳送艙的指示燈突然亮起——返回程序啟動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傳送艙的門緩緩滑開，葉可北的身影出現在裡麵。
他回來了。
葉可南第一個衝過去，卻在看清他臉的瞬間僵住了。
站在那裡的，確實是葉可北，但又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少年。他的眼角多了幾道細微的皺紋，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裡的少年氣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片沉寂的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光。
“可北……”林月瞳的聲音發抖，幾乎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葉可北沒有動，他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比離開時粗糙了許多，指甲縫裡還沾著些泥土。過了很久，他才抬起頭，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我在過去待了一整年。”
實驗室裡一片死寂。
“我阻止了那杯茶，”他緩緩地說，像在講彆人的故事，“我報了警，說呂明遠要下毒，警察來了，沒找到證據，隻當是我胡鬨。我把爸爸鎖在家裡，不讓他去實驗室，結果他半夜偷偷溜出去，說有個數據必須處理……”
他頓了頓，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那天晚上，實驗室的冷卻係統爆炸了。”
“我把他從火場裡拖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
“我試過所有方法，”葉可北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茫然，“我改了冷卻係統的參數，我把實驗室的鑰匙藏起來，我甚至求他跟我們一起去月球度假……可總有新的意外。漏電的電線，失靈的刹車，甚至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流感……”
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淚水終於從空洞的眼眶裡湧出來。
“爸還是走了。無論我做什麼，他好像……注定要在那天離開。”
時間的修正力。
林月瞳終於明白了自己一直害怕的是什麼。他們以為修複了機器的漏洞，就能對抗時間，卻忘了時間本身就是最強大的法則。它像一條奔流的河，即使你暫時改變了河道，最終還是會衝破阻礙，奔向早已注定的終點。
葉可北滑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蓋。這個在過去掙紮了一整年的少年，終於在親人麵前，露出了脆弱的模樣。
實驗室的燈光依舊明亮，映照著雲天4號銀色的艙體。這台被稱為“完美”的機器，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個沉默的諷刺——它能穿越時空，卻穿不透命運的壁壘。
林月瞳走過去，輕輕抱住自己的兒子。她的淚水落在他的頭發上，溫熱而苦澀。
“我們回家。”
窗外，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救贖之路，仍在迷霧深處。而他們知道，下一次出發，需要的或許不是更強大的機器，而是更勇敢的心臟，和對時間最深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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