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樹葉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晃悠,葉雲天伸手替林月瞳拂去發間的槐花,指尖觸到她耳後那枚小小的月牙痣——這是他三十歲那年,在末日基地的篝火旁,用燒黑的木炭給她畫過的記號,如今痣還在,人也還是三十歲的模樣。
“爸,信號顯示就在這古鎮裡。”葉可南舉著便攜終端走過來,終端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臉上,和葉雲天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眉眼間,帶著點焦灼。他身後跟著葉可東、葉可西、葉可北,四胞胎站成一排,都是三十歲上下的模樣,眉宇間既有林月瞳的清雋,又帶著葉雲天的硬朗——畢竟是當年在末日基地靠著僅有的營養劑硬撐下來的四兄妹,連笑起來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葉雲帝從木樓拐角轉出來,手裡還捏著半塊剛買的槐花餅,見了四人便揚了揚手:“小南,帶著你哥你姐瞎轉悠啥?你爸媽在這兒呢。”他比葉雲天小五歲,如今也是三十歲的模樣,隻是眼角那點跳脫的笑意,總讓人想起他年輕時追著四胞胎跑的樣子。
林月瞳輕輕拍了拍葉雲天的手背,聲音溫軟:“彆慌,爸媽說‘槐樹下,茶溫著’,肯定等咱們呢。”她望向古鎮深處,陽光穿過木樓的飛簷,在地上織出細碎的光,這場景讓她想起一萬年前,四胞胎剛滿月時,她在防空洞的角落裡,借著煤油燈給他們縫小衣服,葉雲天守在洞口,聽著外麵的風沙聲說“等安穩了,帶你們看真正的太陽”。
轉過最後一道彎,老槐樹果然就在眼前。樹下竹椅上坐著的兩位老人,穿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見他們過來,老爺子羅金風笑著把茶杯往石桌上推了推:“小瞳沏的茶,你們小時候最愛喝的。”
葉雲天腳步一頓。他記得這場景——一萬一千年前,他剛滿八歲,縮在漏風的土坯房裡,看父親咳得直不起腰,母親把最後一塊紅薯塞給他,說“爸媽不餓”。後來他揣著偷偷攢的時空裝置回去,背了半袋糧,塞給他們那瓶泛著微光的“永恒丸”,紅著眼眶說“吃了這個,就能看著我長大,看著我有孩子了”。
如今,他真的有了孩子,四個三十歲的兒女站在身後,弟弟葉雲帝正逗著四胞胎裡最調皮的葉可北,而他和林月瞳,也永遠停在了三十歲,像被時光凍住的琥珀。
“爸,媽。”林月瞳先走上前,握住呂芬達的手,老人的手帶著歲月的溫厚,掌心的薄繭讓她想起小時候,呂芬達總在夜裡給她掖被角,“我們找了三個月,終端信號總在跳,還以為……”
“以為我們倆跑丟了?”呂芬達笑起來,眼角的皺紋裡盛著光,“這一萬年,改了七十多個名字,從‘羅鐵山’到‘呂秋禾’,住過雲中層的頂樓,也待過地下三十層的老巷,就等著你們找呢。”她看向四胞胎,目光在每個人臉上轉了一圈,“小南還是愛皺眉頭,小東還是總盯著終端,小西攥著的水杯,跟你爸當年那隻一模一樣,小北……還是愛偷偷藏糖。”
葉可西下意識摸了摸手裡的粗陶杯,杯壁上“水養萬物”的刻字被體溫焐得溫熱。他記得五歲那年,在廢墟裡找到這隻杯子,呂芬達幫他洗乾淨,說“等有了水,天天給你裝滿”,如今杯子真的滿了,裝著古鎮清冽的河水。
羅金風從懷裡掏出個舊布包,裡麵是一遝身份證,最上麵那張印著“羅守業”,照片上的年輕人眉眼分明,正是他三十歲的模樣。“永恒丸的效力,比咱們想的厲害。”他翻到最底下那張泛黃的紙,上麵是1990年的日期,“那年你塞給我們藥,說‘要看著我當爸爸’,你看,這不就看著了?”
葉可東突然“啊”了一聲,指著遠處的太空港:“新聞裡說全球飛船都歸一個財團,難道……”
“你爸閒不住。”呂芬達替他把話說完,“一萬年前你們忙著搞水循環,他就偷偷攢錢,從第一艘二手貨運船買起,後來乾脆建了太空港。說‘萬一我的孫子孫女想上天,總不能沒船坐’。”
葉雲帝湊過來看石桌上的全息地圖,手指點著標紅的區域:“地球六成資源也是你們的?還有那億萬個孤兒……”
“小帝小時候總搶著給流浪貓喂吃的。”羅金風看著他,眼裡的笑意像當年一樣,“你哥嫂忙著救世界,你們七個都在前麵拚,我們倆就在後麵搭把手,看著孩子們有飯吃,有學上,比守著錢踏實。”
葉雲天突然單膝跪下,石麵的涼意透過褲子滲進來,卻抵不過心口的熱。四個兒女趕緊跟著跪下,葉雲帝也斂了笑意,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爸,媽,”葉雲天的聲音帶著哽咽,“當年讓你們吃永恒丸,是想讓你們多享福,結果這一萬年,你們跟著我們操心,我們七個忙著搞研究、拓空間,連頓安穩飯都沒陪你們吃過……”
“傻孩子。”羅金風把他拉起來,又挨個扶起四胞胎,“你們七個站在光榮榜上,小南的水循環讓萬億人有乾淨水喝,小東的健康數據庫救了多少孩子,小西的歌謠讓‘節水’刻進人心,小北的地下城讓大家有地方住,小帝的星際計劃讓人類能往遠走,你和小瞳種的樹,如今能繞地球十圈——這就是給我們最好的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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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芬達從竹籃裡拿出七個小布包,塞到他們手裡:“100萬信用點,不多,夠你們買幾身新衣服,喝幾壺好茶。”她指了指羅金風手裡的銀色盒子,“剩下的,都捐了。地球六成資源,飛船,港口,還有那些數字後麵帶三十個零的錢,給這萬億人添點綠地,加點淨水站,修修去火星的路。”
羅金風按下盒子上的按鈕,七人的終端同時亮起捐贈確認的藍光。“我們倆留50萬,住這古鎮,守著這棵老槐樹,看你們七個帶著大家往前走,就夠了。”
葉可北突然抱住呂芬達的胳膊,聲音悶悶的:“奶奶,我們不走了,就在這兒陪你們。”
“傻話。”呂芬達拍拍他的背,“你們七個是被時光留住的火種,得接著燒。你爸當年說‘要讓水永遠夠喝’,你們現在做到了;以後啊,要讓這火種,燒到太陽係的每顆星星上。”
槐花落下來,落在七人年輕的發間。葉雲天看著身邊的林月瞳,她眼裡的光和一萬年前防空洞裡的煤油燈一樣亮;四個兒女正湊在一起看光榮榜的投影,上麵七個三十歲的身影,是他們永遠的模樣;弟弟葉雲帝正給羅金風講火星新城市的設計圖,手舞足蹈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樣。
葉雲天握緊林月瞳的手,又看了看石桌上溫著的茶,突然笑了。時光或許停在了三十歲,但親情像老槐樹的根,在一萬年的歲月裡,早已盤根錯節,紮進了每一寸土地,每一顆星辰。
“回家了。”他輕聲說。
風穿過古鎮的街巷,帶著槐花的甜香,像一萬年前那個承諾:“等安穩了,咱們就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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