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信號的波長帶著一種奇特的震顫，像是老式收音機被強電流乾擾時的雜音。葉雲天0號盯著“雲天6號”手表式穿越機的全息投影，信號源坐標跳動的軌跡異常混亂，時而指向諾蘭平原的都市群，時而墜入墨汐灣沿岸的原始森林——這種空間坐標的“漂移”，通常意味著某個時空節點正在發生劇烈的形態變化。
“號宇宙，”林月瞳0號調出該宇宙的基礎檔案，指尖劃過投影中那道貫穿白堊紀與2025年的淡紫色裂隙，“天然時空壁壘裂隙，直徑常年穩定在1米左右，曆史記錄顯示最多有翼龍幼崽或小型蜥腳類恐龍誤闖，但都會在24小時內被時空張力拉回白堊紀。”她放大投影，諾蘭平原的衛星圖上出現了數十個移動的紅色熱斑，其中幾個的溫度讀數超過了40c，體型輪廓在紅外線下呈現出猙獰的曲線，“但現在，這些熱斑的移動速度和體型……是霸王龍。至少三頭。”
“雲天6號”的穿越光暈在赫斯頓市中心的廢墟上空炸開時，葉雲天0號首先聞到的是混合著血腥味的硝煙。街道上的混凝土建築像被巨獸啃過的餅乾，一輛側翻的油罐車正在燃燒，黑色的濃煙中，隱約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陰影掠過——那是一頭三角龍，它的額角刺穿了某棟寫字樓的玻璃幕牆，正用厚實的頸盾瘋狂撞擊牆麵，碎玻璃像暴雨般傾瀉而下。
“這裡是葉雲天4號，”通訊器裡傳來水流般的波動聲，葉雲天4號的全息影像出現在手表投影中，他穿著一件由液態金屬構成的防護服，周身環繞著細小的水渦，“我在裂隙邊緣，情況比預估的糟。直徑已經擴到102米，而且呈現不規則的‘呼吸’狀態——每擴張一次，就有新的恐龍擠過來。”
葉雲天0號抬頭望向天際，一道扭曲的紫色光帶橫亙在雲層之間，那就是被擴大的時空裂隙。此刻它正像心臟般搏動，每次收縮時都會發出刺耳的能量嗡鳴，而擴張的瞬間，總能聽到來自白堊紀的嘶吼穿透雲層——那聲音裡混著霸王龍的咆哮、翼龍的尖嘯，還有某種沉重的、類似巨蜥爬行的摩擦聲。
“8號呢？”林月瞳0號已經開始調試手表上的擬態參數，她的瞳孔泛起銀色的微光，這是解析蟲洞能量頻率的征兆。
“已進入白堊紀一側，”葉雲天8號的聲音帶著風沙的粗糙感，他的全息影像背景是茂密的桫欏樹林，陽光透過巨大的蕨類植物縫隙灑下，在他布滿老繭的手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剛躲過一頭阿根廷龍的踩踏，這鬼地方的植物比我們洪荒宇宙的還瘋長。發現三輛t99主戰坦克卡在石縫裡，炮管還在冒煙，應該是從2025年掉下來的。”他舉起一個金屬注射器，裡麵的綠色液體在劇烈晃動，“‘史前鎮靜劑’準備就緒，但這玩意兒對噸級以上的恐龍有用嗎？”
“理論上有效，”葉雲天0號躲進一棟銀行的廢墟，看著那頭三角龍終於撞穿牆壁，拖著滿身的碎玻璃衝向市中心的廣場，“4號，你的液態屏障需要多久能成型？”
“正在計算流體動力學參數，”葉雲天4號的影像切換到裂隙邊緣的實時畫麵，他正將“雲天6號”的能量導管插入地麵，導管周圍的空氣開始凝結成細小的水珠，“蟲洞邊緣的空間張力不穩定，液態屏障需要同時抵抗兩個時代的氣壓差——白堊紀的氧氣濃度是現在的1.5倍，貿然形成封閉屏障會引發爆炸。”水珠突然彙聚成一道旋轉的水牆，在裂隙前方三米處豎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先做半透膜結構，允許氣體交換，但能擋住實體穿越。”
水牆升起的瞬間，一頭試圖穿過裂隙的迅猛龍被狠狠彈了回去，它發出憤怒的嘶鳴，用利爪瘋狂抓撓水牆表麵，卻隻留下一道道轉瞬即逝的水痕。但更多的恐龍正在裂隙另一側聚集，一頭霸王龍的巨大頭顱出現在紫色光帶中，它的上下顎開合著，涎水順著獠牙滴落，在水牆上砸出一串串漣漪。
“屏障撐不了十分鐘，”葉雲天4號的額角滲出冷汗，液態金屬防護服上的水渦開始變得紊亂，“那頭霸王龍的咬合力超過6噸，它在試探屏障的薄弱點。”
林月瞳0號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生變化，她站在裂隙正下方的空地上，皮膚表麵浮現出與紫色光帶同步搏動的紋路，頭發化作流動的能量絲，逐漸與蟲洞的頻率產生共鳴。“我需要號的原始擴張參數，”她的聲音帶著能量共振的顫音，“蟲洞的擴張模式是‘指數級脈衝’，必須找到他調節能量閥的初始閾值，才能反向收縮。”
“找到了！”葉雲天0號在一棟被恐龍踩扁的實驗室廢墟裡，發現了半塊燒焦的控製麵板。麵板上的全息投影還在斷斷續續地閃爍，顯示著一組扭曲的公式——那是葉雲天號的筆跡，公式旁邊寫著一行潦草的批注：“若將蟲洞能量轉化效率提升至78，可穩定輸出直徑50米通道，用於……”後麵的字跡被高溫燒成了黑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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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的轉化效率？”林月瞳0號的能量紋路突然劇烈閃爍，“這是自殺式參數！時空能量的安全轉化閾值最高65，超過這個數值，蟲洞會自動吸收周圍的物質來維持穩定——所以它才會雙向擴張，既吞恐龍，又吞武器！”
“抱歉……是我的錯……”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廢墟深處傳來。葉雲天0號扒開壓在上方的鋼筋，發現了蜷縮在角落的葉雲天號。他的左臂被一塊混凝土板壓住，防護服的左臂已經完全碳化，露出下麵灼傷的皮膚。他的“雲天6號”手表摔在一旁，表麵的玻璃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我隻是想……測試蟲洞的資源運輸能力。白堊紀的煤層比現在厚十倍，如果能穩定開采……”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葉雲天0號扶起他，將自己的備用能源塊塞進他的防護服，“你調整能量閥時，有沒有記錄下初始脈衝的頻率？”
葉雲天號顫抖著指向控製麵板上的一個跳動的紅點：“是……是2.3赫茲的脈衝頻率……我以為這個頻率能和天然裂隙的固有頻率共振……”
“錯了，”林月瞳0號的能量絲突然繃直，像無數根銀色的琴弦，“天然裂隙的固有頻率是1.8赫茲，你用2.3赫茲強行共振，相當於用錘子敲碎了原本的平衡。”她的身體完全化作一道與蟲洞同頻的能量柱，“0號，幫我鎖定反向調節的坐標，號，用你的意識同步我的能量波動——隻有‘葉雲天’的量子特征能穿透蟲洞的意識壁壘。”
葉雲天0號將2.3赫茲的反向參數輸入手表，全息投影上立刻出現一道綠色的調節曲線，與蟲洞的紫色脈衝形成對峙的姿態。葉雲天號咬著牙，將手掌按在能量柱上，他的額頭青筋暴起，每一次與能量柱的共振都讓他渾身劇烈顫抖：“它在抵抗……蟲洞好像有自己的意識……”
“轟——！”那頭霸王龍終於衝破了葉雲天4號的液態屏障，水牆在巨力衝擊下炸開，化作傾盆大雨。霸王龍的巨口帶著腥風咬向能量柱，卻在接觸的前一秒被一道突然升起的冰牆擋住——那是葉雲天4號用最後的能量製造的應急防禦。“快！我撐不住了！”他的液態金屬防護服開始剝落，露出下麵布滿傷痕的軀體。
白堊紀一側，葉雲天8號正騎著一頭被鎮靜劑放倒的角龍，在桫欏樹林裡穿梭。他剛剛用藤蔓纏住了一枚掉落在恐龍巢穴附近的導彈，正試圖將它拖向空曠的火山口。“發現異常，”他突然停在一片蕨類植物叢前，撿起半塊導彈殘骸，殘骸表麵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粉末，“這上麵有能量殘留，不是號宇宙的。”他用匕首刮下一點粉末，放在便攜式檢測儀上，屏幕立刻彈出一串紅色的警告符號——那是一種高頻震蕩的能量特征，與葉雲天0號數據庫裡記錄的“殺手ko號能量殘留”完全吻合。
“0號！你看這個！”葉雲天8號將檢測儀的畫麵同步過去。
葉雲天0號的瞳孔驟然收縮。就在這時，蟲洞的紫色脈衝突然變得狂暴，能量柱在衝擊下劇烈搖晃。林月瞳0號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喘息：“它在吸收外部能量！有不屬於這個宇宙的能量在乾擾收縮！”
“是ko號！”葉雲天0號突然明白過來，“他可能早就動過這個蟲洞！號的失誤隻是個引子！”他將手表的能量輸出調至最大，“8號，把殘骸收好！4號，用最後的能量加固冰牆！我們必須在蟲洞徹底失控前完成收縮！”
葉雲天號發出一聲嘶吼，全身的皮膚都因能量過載而泛紅。他的意識與能量柱完全同步，終於在蟲洞的紫色脈衝中撕開一道綠色的缺口：“就是現在！”
林月瞳0號的能量柱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綠色的調節曲線如同利劍般刺入紫色脈衝的核心。蟲洞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霸王龍的頭顱被逐漸拉回白堊紀，它發出不甘的咆哮，利爪在虛空裡徒勞地抓撓。裂隙兩側的物質交換開始逆轉，掉落在白堊紀的坦克被無形的力量拉向2025年，而那些闖入未來的恐龍則發出驚恐的嘶鳴，被逐漸吸回屬於它們的時代。
當裂隙收縮到0.5米時，葉雲天0號看到了白堊紀的最後一幕：葉雲天8號正將那枚帶有黑色粉末的導彈殘骸扔進火山口，岩漿瞬間將其吞沒，而在裂隙徹底閉合的前一秒，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桫欏樹林的陰影中閃過——那道影子的輪廓，像極了某個穿著黑色風衣的葉雲天。
“收縮完成。”林月瞳0號的能量柱緩緩消散，她恢複人形，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扶著葉雲天0號的肩膀才勉強站穩。
葉雲天4號癱坐在積水裡，液態屏障消失後，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臭氧味。那頭被冰牆擋住的霸王龍已經消失，隻留下滿地的爪痕和一攤尚未乾涸的涎水。遠處，幸存的人類正從廢墟裡探出頭，對著天空中逐漸淡去的紫色光帶指指點點。
葉雲天號看著自己焦黑的左臂，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裡帶著哭腔：“我以為能改變能源危機……結果差點讓恐龍把人類重新變回穴居人。”
葉雲天8號的全息影像重新出現在手表上，他的臉上沾著火山灰，手裡捏著一塊從導彈殘骸上刮下的黑色粉末：“這個能量殘留，和號求救信號裡的特征比對，吻合度92。”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ko號在盯著我們，不隻是暗殺，他好像在故意製造宇宙混亂。”
葉雲天0號握緊手表，表盤上的全息投影正循環播放著那道模糊黑影的畫麵。遠處的城市廢墟裡，警笛聲終於響起，幸存的人們開始互相攙扶著清理街道，仿佛這場跨越億年的入侵隻是一場噩夢。但他知道，這不是結束——那個藏在陰影裡的殺手，正在用一個個失控的宇宙，編織一張針對所有“葉雲天”的網。
“把能量樣本發給聯盟數據庫，”他對林月瞳0號說，指尖劃過手表上的“百葉通訊”按鈕，“通知所有人，提高警惕。ko號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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