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的“特殊監護區”彌漫著冷冽的消毒水味，與普通病房不同，這裡的牆麵嵌著一層淡藍色的防衝擊合金，天花板角落的微型監控儀閃爍著微弱的紅光——那是警方部署的“量子軌跡監控器”，能實時鎖定被監護者的生物信號，連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追蹤。葉雲舟和年輕葉雲天站在病房門外，看著電子屏上顯示的“葉雲帝生命體征穩定”，深吸了口氣，按下了開門鍵。
病房門滑開時發出輕微的“嗡”聲，葉雲帝正靠在病床上，斷了的右手被固定在透明的醫用合金支架裡，支架上纏繞著淡綠色的“神經修複凝膠”，凝膠表麵的微光隨著他的脈搏輕輕閃爍。他聽到動靜，頭也沒抬，直到葉雲舟和年輕葉雲天走到病床前，才緩緩掀起眼皮，眼神裡帶著未散的戾氣，像隻被囚住的困獸。
“來看我笑話？”葉雲帝的聲音沙啞，帶著術後的虛弱，卻還是硬邦邦的，“還是來炫耀你們沒被我炸垮？”
年輕葉雲天的指尖動了動，似乎想反駁，但葉雲舟先一步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來問你一件事——三天前你說，我爺爺葉雲天偷了葉中秋的技術，證據呢？”
“證據？”葉雲帝像是聽到了笑話，扯著嘴角冷笑，“我爺爺親口說的！當年‘雲舟0號’的核心數據卡，是葉雲天趁他不注意偷走的！不然你以為他憑什麼能搞出穿越機？我們葉家才是受害者！”他越說越激動，右手的支架發出“哢嗒”一聲輕響，床頭的智能監護儀立刻彈出紅色提示：“心率過快，建議平靜呼吸。”
葉雲舟沒被他的情緒影響，從隨身的抗磁背包裡拿出兩樣東西，放在病床邊的智能托盤上。托盤自動升起，將物品投影成半空中的全息影像——左邊是那張殘缺的字條，“中秋與林姓人士接觸，疑為數據交易”的字跡在光影裡格外清晰；右邊是一份帶時間戳的實驗室出入記錄，紅色的標記線標注著葉中秋的行蹤：“2023年7月12日2203，進入核心數據室；7月13日0115，攜帶黑色存儲設備離開；7月15日，數據卡確認丟失。”
“這是我從爺爺的舊日誌裡找到的字條，”葉雲舟指著全息影像，“這是當年實驗室的電子出入記錄，警方剛從備份係統裡調出來的。葉中秋在數據卡丟失前，連續三天深夜進入數據室，還帶了存儲設備出去——如果是我爺爺偷了技術，葉中秋為什麼要在數據丟失前頻繁接觸核心數據？”
葉雲帝的眼神僵住了，他盯著全息影像裡的出入記錄，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過了幾秒，他才梗著脖子反駁：“那說不定是我爺爺在檢查數據！葉雲天就是趁他檢查的時候偷的！我爺爺不會騙我！”
“他沒騙你？”葉雲舟拿出第三樣東西——一本泛黃的紙質手稿，封麵用鋼筆寫著“2020.032020.11空間傳送與植物基因錨定研究葉雲天”。他翻開手稿，裡麵的每一頁都寫滿了公式和草圖，有的地方還留著咖啡漬和修改的墨痕，最末一頁的右下角，蓋著當年大學實驗室的紅色印章，日期是“2020年11月28日”。
“你看清楚這個日期。”葉雲舟把手稿遞到葉雲帝麵前，“2020年11月，這是我爺爺最早的研究手稿，裡麵已經有了‘雲舟0號’的雛形設計——而葉中秋是2022年才加入‘雲舟計劃’的，比我爺爺開始研究晚了整整兩年。”他頓了頓，語氣裡多了幾分嚴肅，“如果我爺爺要偷技術，為什麼會在葉中秋接觸項目前，就已經有了完整的原始手稿？這不符合邏輯。”
葉雲帝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床單，指節泛白。他看著手稿上熟悉的字跡——那和他在葉中秋書房裡見過的“葉雲天筆跡”一模一樣，卻比葉中秋說的“偷來的草稿”要完整得多。他張了張嘴，想說“這是偽造的”，但手稿上的印章和陳舊的痕跡，讓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還有一件事。”葉雲舟的聲音繼續傳來，像一把錘子，敲在葉雲帝的執念上，“2023年數據卡丟失後，我爺爺的項目立刻停了——他放棄了已經投入近三年的研究，甚至差點解散團隊。你想過嗎？如果他真的偷了技術，手裡應該有完整的數據，為什麼會因為‘數據缺失’放棄研發？反而葉中秋，在2023年下半年突然買了高端懸浮車，還在城郊買了棟帶私人實驗室的豪宅——他一個普通的項目成員，哪來的錢？”
“我……”葉雲帝的聲音開始發顫，他想起小時候，葉中秋確實在那段時間突然變得闊綽，還給他買了當時最火的智能機甲模型，他問爺爺錢是哪來的，葉中秋隻說是“項目獎金”。現在想來，那筆“獎金”的時間，正好和數據卡丟失的時間重合。
病房裡陷入了沉默，隻有智能監護儀的“滴滴”聲在空氣中回蕩。葉雲帝低著頭，盯著自己被固定的右手，突然想起三天前爆炸時的場景——他抱著“為爺爺報仇”的念頭，按下了引爆器，看著實驗室在火光裡倒塌，以為自己是在“討回公道”。可現在，葉雲舟的每一個問題，每一份證據，都像一把刀，把他堅信的“真相”割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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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想想。”葉雲舟的語氣放緩了些，他能看到葉雲帝眼底的動搖，“葉中秋有沒有跟你提過‘林大力’？或者你小時候，有沒有偷聽過他的電話，關於‘數據’‘價格’之類的內容？”
“林大力……”葉雲帝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名字像一根線頭，牽扯出一段模糊的記憶。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想小時候的場景——大概是他十歲那年，一個深夜，他偷偷溜進葉中秋的書房，想拿爸爸藏在那裡的遊戲機，卻聽到葉中秋在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他從沒見過的急切。
“……數據卡已經拿到了，兩張核心的，沒被發現……對，就是葉雲天那個項目的……你放心，他不知道……明天在城西科技園見，把錢準備好……林大力，這次的事不能出岔子……”
那段記憶很模糊，他當時沒聽懂“數據卡”“林大力”是什麼意思，隻記得爺爺掛電話後，把一個黑色的卡片塞進了書架最上層的暗格裡。後來他問起，葉中秋隻說是“工作上的東西”，讓他彆多問。
“我……我想起來了。”葉雲帝的聲音帶著顫抖，眼淚突然湧了上來，“小時候我偷聽過爺爺打電話，他說‘數據卡已拿到，找林大力談價格，不能讓葉雲天知道’……他還把一張黑色的卡片藏起來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病房裡炸開。年輕葉雲天猛地攥緊了拳頭，他看著葉雲帝淚流滿麵的樣子，終於明白自己當年為什麼會丟了數據卡——不是被偷，而是被項目組的成員，被葉中秋，親手偷走的。
葉雲舟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沉重散去了些，隻剩下釋然。他看著崩潰的葉雲帝，輕聲說：“真相就是這樣。葉中秋偷了數據卡，想賣給林大力換錢，又怕事情敗露，就故意顛倒黑白，把自己的盜竊行為栽贓給我爺爺。你一直堅信的‘仇恨’，從一開始就是個謊言。”
葉雲帝的肩膀垮了下來，他靠在病床上，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被子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他想起自己為了“報仇”做的一切——炸了實驗室，毀了“雲舟計劃”，甚至差點傷到林月瞳和年輕葉雲天。現在才知道，自己不過是被爺爺的謊言利用的工具，是個笑話。
“我……我錯了……”葉雲帝的聲音哽咽著，“我不該炸實驗室……不該相信爺爺的話……”
病房角落的監控儀還在閃爍，記錄著這場對峙的結局。葉雲舟看著眼前崩潰的年輕人，心裡沒有報複的快感，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他知道，這不是恩怨的終點，卻是解開恩怨的開始——接下來，他們還要找到林大力，查清當年數據交易的全部細節，更要讓“雲舟計劃”重新站起來，完成拯救植物的使命。
年輕葉雲天走到葉雲帝麵前，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錯了就改。現在，我們需要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警方。”
葉雲帝抬起頭，看著年輕葉雲天和葉雲舟，重重地點了點頭。陽光透過病房的玻璃窗照進來，落在他被固定的右手上，凝膠的微光和陽光交織在一起，像一道微弱卻堅定的希望——謊言已經破碎，真相終於露出了水麵，而他們的路，還要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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