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鬆森林事件後的第五天,西山實驗室的燈光就沒熄滅過。
葉雲天把三張衛星地圖釘在牆上——青川河、黑鬆森林,還有標注著“高能源殘波”的區域,紅色的圓圈在地圖上連成一串,像一條潛伏的蛇。林月瞳坐在旁邊的操作台後,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屏幕上滾動著跨空間粒子的分析數據:藍色粒子的能量頻率穩定在“5.8赫茲”,比黑鬆森林時又高了0.3赫茲,這意味著裂隙還在持續吸收能源殘波,擴張速度沒有減緩。
“已經標注出12個高殘波區域,”林月瞳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把一杯涼透的咖啡推到葉雲天麵前,“最危險的是南方的舊核電站遺址,殘波強度是黑鬆森林的兩倍,但距離太遠,裂隙短期內應該到不了。近一點的……隻有羅漢果村下麵有舊電纜,殘波強度中等,我已經讓附近的監測點加強警惕了。”
葉雲天拿起咖啡,沒喝,隻是盯著地圖上“羅漢果村”的小紅點。那是個偏遠的山村,30戶人家,127口人,靠種羅漢果和玉米為生,2025年“植物拯救計劃”時,林月瞳還去那裡推廣過改良種子。他記得村裡有個老支書,每次去都要拉著他們喝自釀的米酒,說“改良種子讓玉米收成翻了倍”。一想到這些,他心裡就發緊——青川河的15名村民還沒找到,他不敢再想羅漢果村出事的場景。
“滴滴——”操作台的警報聲突然劃破寂靜,林月瞳的屏幕瞬間跳紅,右上角的“監測點異常”字樣格外刺眼,來源正是——羅漢果村。
“是羅漢果村的信號塔!”林月瞳猛地站起來,手指快速點擊屏幕,“信號突然中斷,最後上傳的數據包隻有10秒,像是被強行切斷的!”
葉雲天幾乎是立刻抓起防護服,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備車!最快速度過去!”
越野車在盤山公路上飛馳,窗外的天色從淩晨的魚肚白,漸漸亮成淡藍色。葉雲天握著方向盤,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腦海裡不斷閃過監測點傳來的最後數據——羅漢果村的能源殘波強度突然飆升到“15微特斯拉”,是黑鬆森林的1.3倍,這意味著裂隙已經到了那裡。
兩個半小時後,越野車拐進通往羅漢果村的小路。路還是去年修的水泥路,路邊的羅漢果藤還纏著竹竿,翠綠的葉子上掛著晨露,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可當車子駛到村口的老槐樹下時,葉雲天和林月瞳同時愣住了——
原本該在眼前的羅漢果村,消失了。
沒有凹陷,沒有斷壁殘垣,隻有一片直徑約1.5公裡的“絕對空白”——房屋、農田、豬圈裡的豬、田埂上的雞,甚至連村民曬在門口的玉米串,都消失得乾乾淨淨。空白區的邊緣剛好停在村口的小路旁,像是有人用尺子畫了一條線:線外是正常的小路、老槐樹、羅漢果藤;線內是平整的土地,連一粒泥土、一根草莖都沒有,地麵泛著和青川河、黑鬆森林一樣的金屬光澤,涼得像冰。
“這……這怎麼可能?”林月瞳走下車子,探測器剛舉起來就發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的能量曲線和前兩次完全重合,“蟲洞特征能量,跨空間粒子雙向流動……和黑鬆森林一樣,但為什麼沒有凹陷?”
葉雲天蹲在空白區邊緣,用手摸了摸地麵——比黑鬆森林的凹陷更光滑,甚至能映出天上的雲。他抬頭看向空白區中心,那裡的跨空間粒子最密集,藍色的光點在空氣中緩慢浮動,落在地上就消失了。“不是沒有凹陷,”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空白區,“是吸附更徹底了——前兩次還有邊緣殘留,這次連地麵都被‘磨平’了,說明裂隙的吸附力更強了。”
幾個住在村外的村民聞訊趕來,都是早上去鎮上趕集的人,回來就看到村子沒了。一個穿著藍布衫的老太太抱著老槐樹哭:“我的孫兒還在裡麵啊!早上我出門時,他還在院子裡喂雞……怎麼就沒了?怎麼就沒了啊!”
葉雲天扶住老太太,儘量讓語氣平穩:“您出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異常?比如藍光、奇怪的聲音?”
“沒有聲音,”老太太抹著眼淚,聲音顫抖,“就是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村裡,沒什麼不對。回來就……就成這樣了。”
“去看看村外的信號塔。”林月瞳突然說,她指著空白區邊緣的一個鐵架子——那是村裡唯一的信號塔,剛好在空白區外麵,沒有被吸附。“信號塔有備用電源,可能記錄下了消失時的畫麵。”
三人快步走到信號塔下,林月瞳爬上梯子,打開信號塔底部的儲存盒,取出裡麵的硬盤。回到越野車上,她用便攜電腦連接硬盤,屏幕上很快跳出一段視頻——是信號塔的監控畫麵,時間顯示為“淩晨503”,正是村民們剛起床、準備下地的時間。
畫麵裡的羅漢果村還好好的:炊煙從屋頂升起,幾個村民扛著鋤頭走向田埂,一個小孩在院子裡追著雞跑。50350,畫麵突然變亮——淡藍色的光膜從天空緩緩落下,剛好罩住整個村子,光膜的邊緣和現在的空白區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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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59,最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光膜內的房屋開始“透明化”,先是屋頂的瓦片變得像玻璃一樣,能看到裡麵的橫梁;接著是牆壁,然後是正在田埂上走的村民。他們的身體在1秒內變成半透明,表情還停留在“驚訝”或“茫然”的狀態,沒有掙紮,沒有呼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50400,光膜突然收縮,連同透明化的村莊、村民一起,瞬間消失在空氣中。畫麵裡隻剩下一片空白,和他們現在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視頻結束,車廂裡一片死寂。老太太捂著臉,哭聲壓抑又絕望;林月瞳的手指停在鍵盤上,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能看到眼裡的震驚;葉雲天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裡反複回放著村民透明化的畫麵——那不是“消失”,是“被剝離”,像從一張紙上揭下貼畫,連帶著背後的紙纖維都被一起帶走。
“恢複信號塔的其他數據,”葉雲天睜開眼,聲音有些沙啞,“不光是監控,還有通訊記錄、頻段連接記錄——光膜出現時,村裡的電子設備可能有反應。”
林月瞳立刻操作電腦,硬盤裡的數據比想象中完整。半小時後,她突然“啊”了一聲,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的頻段代碼:“找到了!光膜出現的同時,村裡有17台手機、3台電視,短暫連接到了這個未知頻段!頻段裡有碎片化的數據緩存,我試著恢複一下……”
鼠標點擊“恢複”,屏幕上閃過一陣雪花,然後出現了幾幀模糊的畫麵——
第一幀:灰黃色的天空,和2082年葉雲舟描述的“末日天空”很像,地麵上是和羅漢果村一模一樣的房屋,但屋頂沒有炊煙,門窗緊閉。
第二幀:一個穿著藍色防護服的人走過,背上印著“2號宇宙能源重建局”的白色字樣,字體是從未見過的樣式,但“2號宇宙”四個字清晰可見。
第三幀:幾個村民站在田埂上,表情茫然,正是視頻裡被透明化的那幾個人,他們的衣服還是早上穿的樣子,周圍是同款的羅漢果藤,但葉子是灰綠色的,沒有生機。
最後一幀:畫麵晃動了一下,隱約能看到遠處有一個巨大的淡藍色光膜,和吸附羅漢果村的光膜一樣,正在緩慢下落。
“2號宇宙……”林月瞳喃喃自語,手指在“2號宇宙能源重建局”的字樣上反複滑動,“真的有平行宇宙,而且被吸附的村民、房屋,都傳到那裡去了!”
葉雲天湊到屏幕前,盯著那幾幀畫麵,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打開手機,調出三次事件的資料,在桌上攤開:
“青川河,旁邊有舊水電站,能源殘波強度8微特斯拉,消失區域1公裡;黑鬆森林,地下有舊能源管道,殘波強度11.7微特斯拉,消失區域2.5公裡;羅漢果村,地下有舊電纜,殘波強度15微特斯拉,消失區域1.5公裡——等等,為什麼羅漢果村的殘波更高,區域卻比黑鬆森林小?”
林月瞳也愣住了,她立刻調出舊電纜的資料:“舊電纜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直徑隻有5厘米,比黑鬆森林的管道細很多,雖然殘波強度高,但覆蓋範圍小,所以吸附的區域也小。”
“原來如此。”葉雲天的眼睛亮了,他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三個圈,分彆標注“水電站”“管道”“電纜”,然後畫了一條線把它們連起來,“共性不是‘殘波強度’,而是‘殘波的存在’——隻要有舊能源設施殘留的殘波,就能和裂隙產生共振,成為吸附目標。殘波強度決定吸附力的大小比如羅漢果村的地麵更光滑),而設施的覆蓋範圍決定消失區域的大小比如黑鬆森林的管道長,區域就大)。”
他頓了頓,在紙的另一邊寫下“2號宇宙”:“再結合信號塔的畫麵——被吸附的物質沒有消失,而是被傳送到了2號宇宙。雲舟1號的蟲洞裂隙,其實是連接了兩個平行宇宙的通道,本宇宙有能源殘波的區域,會被通道吸附,作為‘物質’傳送到2號宇宙;而2號宇宙的畫麵裡也有光膜,說明他們那邊可能也有通道,在吸附我們的物質,或者……他們那邊的通道在‘接收’我們的物質。”
林月瞳點點頭,補充道:“跨空間粒子的雙向流動也能證明——紅色粒子本宇宙)流向通道,藍色粒子2號宇宙)從通道出來,這是典型的‘雙向傳送’特征。之前青川河沒有藍色粒子,是因為通道還沒穩定;黑鬆森林開始有,是通道初步穩定;現在羅漢果村的藍色粒子更密集,說明通道已經完全穩定,兩個宇宙的物質交換開始常態化了。”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陽光照在空白區的地麵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葉雲天站起身,看向空白區中心,那裡的藍色粒子還在浮動,像是在訴說著另一個宇宙的故事。他想起視頻裡村民茫然的表情,想起老太太哭著找孫兒的樣子,心裡的沉重又多了幾分——他們不僅要關閉通道,還要想辦法把被傳送到2號宇宙的人救回來。
“通知所有監測點,重點關注有舊能源設施的村落、小鎮,”葉雲天對林月瞳說,“另外,把2號宇宙的畫麵和‘2號宇宙能源重建局’的標識發給國家科研院,請求協助分析——我們需要更多關於2號宇宙的信息,才能找到關閉通道的辦法。”
林月瞳點點頭,開始聯係科研院。葉雲天走到老太太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把村裡的人帶回來。”
老太太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看著空白區,聲音微弱卻帶著希望:“真的……能找回來嗎?”
葉雲天沒有回答,隻是看向遠處的山——那裡有更多的舊能源設施,有更多的村莊,裂隙還在移動,下一個目標不知道在哪裡。但他心裡清楚,不管有多難,他們都不能放棄——不僅為了羅漢果村的127人,為了青川河的15名村民,更為了兩個宇宙裡,那些還在等待希望的人。
空白區的地麵上,藍色的跨空間粒子緩緩浮動,像是在為他們指引方向,又像是在警告——這場跨越兩個宇宙的危機,才剛剛揭開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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