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滄南市第三中學的玻璃窗，在講台前灑下一片淺金，粉筆灰在光裡浮沉，像被拆解的星塵。我站在講台上，指尖捏著半截白色粉筆，黑板上已經寫滿了公式——從“愛因斯坦羅森橋”的理論模型，到蟲洞穩定性的關鍵變量，每一個字符都經過精心設計，既符合“艾教授”這個中學物理老師的身份，又悄悄藏著我真正想探的東西。
台下四十多雙眼睛盯著黑板，有迷茫的，有專注的，還有偷偷在課本上畫小人的。我目光掃過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林曉正低頭記筆記，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格外清晰——她是葉雲天實驗室助理林哲的妹妹，也是我今天的“目標”。
“我們之前說過，蟲洞的天然狀態極不穩定，就像肥皂泡，一碰就破。”我頓了頓，故意把粉筆重重敲了敲黑板，“但如果能找到穩定它的‘骨架’呢？比如某種特殊的能量約束裝置，或者精準的時空坐標校準——有沒有同學想過，這種技術現在可能已經存在了？”
教室裡靜了兩秒，接著有人舉手。林曉的手舉得最快，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晃了晃：“艾教授！我哥說他們實驗室裡就有類似的設備，好像叫什麼‘雲舟’，之前還封存起來了，最近一直在維護。”
我的心臟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臉上卻要保持平和的笑容：“哦？你哥在哪個實驗室工作？”
“就是葉雲天博士的那個空間物理實驗室啊！”林曉說得直白，沒注意到我指尖攥緊了粉筆，“他說那設備特彆重要，核心數據都鎖在地下的服務器裡，要三層權限才能打開呢。”
三層權限，地下服務器，雲舟1號正在維護——這三個信息像三顆精準的釘子，瞬間釘進我的記憶裡。我故作隨意地笑了笑：“原來如此，看來你哥的工作很關鍵。不過這些都是科研機密，以後可彆隨便跟外人說，知道嗎？”
林曉吐了吐舌頭，點頭坐下。我轉身繼續寫板書，後背對著學生們，才敢讓緊繃的肩膀稍微放鬆一點。剛才那短短幾句對話，每一個字都像在走鋼絲——既要引導她說出信息，又不能顯得刻意，還好這孩子心思單純，沒察覺出異常。
下課鈴響時，我特意走過去拍了拍林曉的肩膀：“你對空間物理這麼感興趣，以後有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要是你哥有時間，也可以請他來學校做個科普講座，讓同學們多了解了解前沿科技。”
這話是故意說的——既為了鞏固“艾教授”的溫和形象，也為以後可能的“二次套話”留了餘地。林曉果然眼睛一亮，立刻答應下來。我看著她收拾書包的背影，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1號宇宙的孩子這樣純粹，而我卻在利用她的信任，竊取她哥哥守護的機密。
但我沒資格猶豫。口袋裡的星雲通訊器貼著皮膚，那點冷硬的觸感時刻提醒我——我不是什麼“艾教授”，我是愛奀似彈，是2號宇宙派來的潛伏者，我的使命比這些短暫的溫情更重。
一、深夜的實驗室：通風管外的心跳
淩晨兩點的滄南市已經沉進黑暗裡，隻有葉雲天實驗室所在的科技園區還亮著幾盞孤燈。我穿著一身黑色工裝，袖口和褲腳都紮得緊緊的，手腕上戴著2號宇宙特製的“信號屏蔽手環”——這東西能乾擾1號宇宙的監控信號，讓我在屏幕上變成一團模糊的噪點，就像被空間波動扭曲的影像。
園區的圍牆有三米高，頂端還裝著紅外報警裝置。但張偉早就給了我一份手繪的“監控盲區時間表”，用2號宇宙的加密墨水寫的，隻有在紫外線照射下才會顯形——此刻我手裡的微型紫外線筆正照著時間表，上麵清晰地標注著：淩晨200215，西南角通風管附近的監控會因設備輪換出現兩分鐘盲區。
我貼著圍牆根慢慢移動，皮鞋踩在草地上，隻發出極輕的“沙沙”聲。當手表的指針指向203時，我看到西南角的監控攝像頭果然轉了個方向，立刻翻身躍起，手指扣住圍牆頂端的磚塊，借著手臂的力量翻了過去，落地時膝蓋微屈，卸去衝擊力，全程沒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
實驗室的主體建築像一座巨大的銀色盒子，外牆是反光的合金材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繞到建築後側，找到了張偉說的那個方形通風管——直徑約半米，表麵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管口裝著細密的金屬網。
我從工裝口袋裡掏出一把微型螺絲刀，這是張偉特製的，能在三十秒內卸下金屬網。指尖的動作很快，金屬網的螺絲很小，得格外小心，避免掉落時發出聲響。當最後一顆螺絲被擰下來時，通風管裡立刻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帶著機械運轉的震顫——那是雲舟1號的備用能源係統，也是地下服務器的動力源，張偉說過，這聲音不會停，隻要它在響，就說明服務器還在運行。
我趴在通風管口，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往裡看——管道內壁光滑，能看到遠處有一點藍色的微光，應該是服務器指示燈的反射。我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設備，按下開關，頂端的探頭立刻發出淡綠色的掃描光——這是2號宇宙的“空間波動探測器”，既能定位目標位置，也能檢測是否有反潛入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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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測器的屏幕上很快出現了建築的簡易剖麵圖，地下三層的位置有一個紅色的亮點，旁邊標注著“強能量反應——疑似數據服務器”。更讓我心頭一緊的是，亮點周圍還有一圈黃色的警示線，下麵寫著“空間波動報警裝置：觸發閾值0.3單位跨宇宙信號”。
我立刻關掉探測器的掃描功能，生怕它的信號觸發警報。跨宇宙信號檢測——1號宇宙的安保比我想象的更嚴密，看來硬闖絕對不行。張偉的維修權限、地下三層的監控、還有這個報警裝置，這三個障礙像三道鎖，必須用“鑰匙”才能打開，而這把“鑰匙”，就是團隊的配合。
我重新裝回金屬網，擰螺絲時特意放慢了速度，確保每一顆都擰得和原來一樣緊，不留任何被翻動過的痕跡。離開園區時，我特意繞到正門附近，看到門口的保安室裡亮著燈，保安正趴在桌上打盹——還好，一切都在計劃之內，沒有驚動任何人。
坐上去往城郊的出租車時，我看著窗外倒退的路燈，指尖還殘留著通風管金屬網的冷意。剛才在管道口聽到的“嗡鳴”聲還在耳邊響著，那是雲舟1號的聲音，是1號宇宙穩定蟲洞的希望，也是2號宇宙的“救命符”。我摸了摸手腕上的信號屏蔽手環，它還在安靜地工作，就像我們七個人這一年來的潛伏——無聲，卻從未停止。
二、舊倉庫裡的黑板：七個人的生死局
城郊的舊倉庫是我們的秘密據點，以前是個廢棄的機械廠，現在隻剩下鏽跡斑斑的機床和落滿灰塵的貨架。我推開門時，裡麵已經亮著一盞應急燈，昏黃的光線下，六個人正圍著一張破木桌坐著，看到我進來，都立刻站了起來。
李默最先迎上來，他穿著白大褂，袖口還沾著一點綠色的粉末——那是1號宇宙生態基地的植物樣本，他現在的身份是“李醫生”，負責生態基地的植物病害研究。“怎麼樣？實驗室那邊有收獲嗎？”
我點頭，走到倉庫最裡麵的黑板前，拿起一支白色粉筆：“先說說你們的情況。”
張偉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疊的圖紙，展開後鋪在木桌上——那是葉雲天實驗室的電路分布圖，上麵用紅筆圈出了地下三層的監控線路：“我查過了，地下三層的監控由獨立電路供電，我能以‘線路檢修’的名義斷開電源，但最多隻能維持十分鐘。超過十分鐘，中控室就會收到報警。”
“十分鐘……”我在黑板上寫下“10分鐘”，畫了個圈，“夠了，破解服務器權限不需要太久，關鍵是要避開空間波動報警裝置。”
李默這時突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我在生態基地聽到了林月瞳的消息，她最近在測試一種‘蟲洞能量緩衝劑’，配方裡用到了和雲舟1號磁約束環相同的材料。而且她每天下午都會去實驗室的地下三層，說是要核對數據。”
林月瞳——1號宇宙的頂尖材料學家，也是葉雲天的得力助手。如果她下午去地下三層，那我們的行動時間必須避開這個時段。我在黑板上畫了一條時間線，標注出“實驗室月度維護時間：三天後上午10點12點”：“月度維護時人員最雜，張偉可以趁機斷監控，李默，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林月瞳纏住？”
李默立刻點頭：“沒問題，我可以提前準備一份‘異常植物樣本’，說需要她緊急分析，把她留在地上的實驗室裡，至少能拖半小時。”
“好。”我在黑板上開始畫行動路線，用不同顏色的粉筆標注每個人的任務，“張偉，維護當天上午9點50分，你去地下三層切斷監控電源，10點準時發暗號，我從資料室溜進服務器機房。李默，10點整帶樣本去找林月瞳，務必不讓她靠近地下三層。”
我頓了頓，看向另外四個人——陳悅化名“陳老師”，在市圖書館工作，負責收集公開的科研資料）、趙磊化名“趙師傅”，在科技園區做安保，負責外圍警戒）、孫瑤化名“孫護士”，在實驗室附近的醫院工作，負責應急接應）、周明化名“周老板”，開了家五金店，負責提供工具）。
“陳悅，你提前查好實驗室附近的逃生路線，確保我們拿到數據後能快速撤離。趙磊，維護當天你在園區門口盯梢，一旦有異常情況立刻通知我們。孫瑤和周明，你們在倉庫準備好接應車輛，銷毀我們所有的偽造證件和痕跡。”
黑板上的線條越來越密，像一張織好的網，將我們七個人的命運牢牢綁在一起。沒人說話，隻有粉筆劃過黑板的“吱呀”聲在倉庫裡回蕩。應急燈的光落在每個人臉上，能看到他們眼裡的疲憊，卻沒有一絲猶豫——我們都清楚，這不是普通的任務，這是回2號宇宙的唯一機會，也是暗宇葉雲天的死命令。如果失敗，不僅我們回不去，留在2號宇宙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
“三天後上午10點，行動開始。”我放下粉筆，看著眼前的六個人，“記住，我們隻有一次機會，不能出任何差錯。拿到雲舟1號的數據，我們才能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說出來時，倉庫裡靜了一瞬。李默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植物樣本，聲音有些沙啞：“希望回去後，能讓2號宇宙的地裡也長出這樣的綠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我知道他在想什麼——1號宇宙的草木繁盛，空氣裡沒有2號宇宙那種揮之不去的塵埃味，誰都會留戀。但我更清楚暗宇葉雲天的野心，他要的不是“長出綠植”，而是用雲舟1號的技術掌控多宇宙通道，掠奪其他宇宙的資源。
可這些話不能說出口。現在的我們，就像被綁在同一輛列車上的人，隻能朝著既定的方向前進，沒有回頭的餘地。
我走到倉庫門口，拉開一條縫看向外麵的夜空——1號宇宙的星星很亮，比2號宇宙灰黃色天空下的星子要清晰得多。但那不是我的星空，我的星空在遙遠的另一個宇宙，那裡有我要守護的人，也有我逃不開的使命。
關上門時，我最後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行動路線——那些粉筆線條歪歪扭扭，卻像一道不可逆轉的指令，指向三天後的生死博弈。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猶豫和雜念壓下去：從現在起，沒有“艾教授”，隻有愛奀似彈，隻有那個必須完成任務的潛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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