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號宇宙的城郊湖畔,風裹著深秋的涼意掠過水麵,掀起細碎的漣漪。湖麵倒映著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塊蒙了塵的鏡子,映出岸邊兩道相對而立的身影。2號葉雲天站在離湖岸半步遠的地方,掌心攤著那塊刻有月瞳素紋路的雙宇通訊玉,玉麵的藍光在陰沉的天色裡顯得格外微弱——這是他從暗宇基地的儲物箱裡找出來的,當初1號遞給他時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玉麵上,卻再也暖不透此刻的心境。
2號林月瞳站在他對麵,眼睛紅腫得像核桃,頭發有些淩亂,顯然是得知他要見自己後,倉促趕來的。她看著2號葉雲天掌心的通訊玉,喉嚨動了動,聲音帶著未散的哽咽:“雲天,你……你找我是想通了嗎?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瞞你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2號葉雲天沒有回答,隻是將通訊玉輕輕放在她伸出的掌心。她的指尖剛觸到玉麵,就想攥緊,卻被他輕輕按住手背——他的手很涼,力道卻很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這個還給你。”他的聲音比湖麵的風更冷,卻沒有一絲憤怒,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我救不了你,也不想再救了。”
月瞳的指尖猛地一顫,通訊玉差點從掌心滑落。“救我?”她抬頭看著他,眼裡的希望瞬間碎成了恐慌,“我不需要救,我隻要你……雲天,你彆這樣,我們之前不是好好的嗎?跨宇救援的時候,你還說要和我一起完成雲舟項目的……”
“那是以前了。”雲天打斷她的話,目光落在湖麵的漣漪上,像是在看很遠的地方,“2020年你偷走數據,讓我們錯過了優化雲舟1號的最佳時機;2022年你隱瞞真相,讓我在錯誤的參數裡越陷越深,差點毀了整個實驗室;後來我一次次想拉你出來,你卻總把秘密藏在心裡,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在你的謊言裡打轉。”
他終於轉過頭,看向月瞳的眼睛,那裡麵曾盛滿他喜歡的溫柔,此刻卻隻剩下慌亂和悔恨。“月瞳,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放棄了被救的機會。”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開兩人之間最後一點殘存的牽連,“從你決定瞞著我拷貝數據的那天起,我們之間就沒什麼‘重新開始’了。”
“我不是故意的!”月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膚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我那時候太急了,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雲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可以陪你修複實驗室,可以幫你重新找雲舟的數據,我什麼都願意做……”
雲天輕輕掙開她的手,指尖從她的掌心滑過時,沒有一絲留戀。“不用了。”他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你的愧疚,我的執念,都該結束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走。月瞳在他身後哭著追了兩步,喊著他的名字,聲音裡滿是絕望:“雲天!你回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風把她的哭聲吹得七零八落,雲天卻沒有回頭。他的步伐很穩,一步一步遠離湖畔,遠離那個曾讓他歡喜又讓他痛苦的人。直到再也聽不到她的哭聲,他才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心裡沒有想象中的疼痛,隻有一種空落落的平靜,像被抽走了所有重量的氣球,終於能順著風,往沒有牽掛的方向飄去。
從湖畔到葉家老宅,懸浮車開了整整四十分鐘。雲天本想繞路避開,卻在老宅門口的梧桐樹下,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葉天啟穿著一件深色的羊毛衫,手裡拿著一件疊好的外套,顯然是在等他。
看到雲天的車,葉天啟走上前,沒有像以前那樣皺著眉質問,隻是把外套遞了過去:“天涼了,穿件外套。”
雲天接過外套,指尖觸到布料的暖意時,微不可察地頓了頓。他沒有穿上,隻是搭在臂彎裡,輕聲說:“我不是回來的。”
“我知道。”葉天啟歎了口氣,目光落在他平靜的臉上,眼裡沒有了之前的偏執,隻剩下一種複雜的悔意,“上次在基地,我不該拿槍指著她,也不該用那種極端的方式逼你……但我沒騙你,那些證據,都是真的。”
“我知道。”雲天抬頭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父親的眼裡看到“對抗”,隻有兩個男人之間的坦誠,“我不怪你,也不怪她。”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輕,“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你,也不是她的秘密,是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合適。就像雲舟的數據和時空黑市,注定不能湊在一起,強行捆綁,隻會兩敗俱傷。”
葉天啟愣住了,他看著眼前的兒子——曾經那個為了林月瞳和他拚命爭吵、眼裡滿是倔強的少年,如今竟平靜得像換了一個人。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化作一句輕聲的叮囑:“以後想回來,葉家永遠是你的家。不管你想做什麼,爸都支持你。”
雲天的心裡掠過一絲暖意,卻沒有停留太久。他對著葉天啟微微點頭,算是回應,然後轉身重新上車。車子發動時,他從後視鏡裡看到葉天啟還站在梧桐樹下,身影在秋風裡顯得有些孤單,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壓迫感——這場持續了七年的父子對立,終於在“放下”裡,悄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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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車最終停在了城郊的靜心寺山腳下。寺廟藏在半山腰的竹林裡,紅牆黛瓦被翠綠的竹葉襯得格外清淨,遠遠就能聽到寺裡傳來的鐘聲,“咚——咚——”的聲響,像敲在心上的錘子,敲散了最後一點紛擾。
雲天沿著石階往上走,石階上長著零星的青苔,踩上去有些滑。他走得很慢,沿途的竹林在風裡沙沙作響,像是在低聲呢喃。走到寺廟門口時,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正在掃地,看到他,停下動作行了個禮:“施主是來上香的嗎?”
“我找住持。”雲天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堅定。
小和尚領著他穿過庭院,來到後院的禪房。禪房裡很簡單,隻有一張木桌、兩把木椅,牆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住持坐在桌前,手裡拿著一串佛珠,看到他進來,緩緩睜開眼睛:“施主遠道而來,是有心事?”
葉雲天在住持對麵坐下,沒有繞彎子,直接開口:“住持,我想剃度出家,放下過往執念。”
住持手裡的佛珠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眼神平靜卻仿佛能看透人心:“施主可知,‘放下’不是逃避,是真正從心裡解開疙瘩。你真的放下了?”
葉雲天從隨身的背包裡,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裡麵裝著當年雲舟項目的核心數據終端,外殼上還留著2022年實驗失敗時的灼燒痕跡。他起身走到禪房外的湖邊,湖水清澈見底,映著藍天和白雲。
“這是我過去七年的執念。”他看著手裡的終端,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留戀,隻有一種釋然。然後,他抬手將終端扔進湖裡——終端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弧線,“撲通”一聲沉入水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水麵的漣漪慢慢散開,最後恢複平靜,像是從未有過波瀾。
葉雲天轉過身,重新走進禪房,對著住持深深鞠了一躬:“從此,再無葉雲天,隻有求佛的弟子。”
住持看著他,緩緩點頭,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既然施主心意已決,那就隨老衲來吧。”
剃度儀式在第二天清晨舉行。葉雲天穿著嶄新的灰色僧袍,坐在銅鏡前,小和尚拿著剃刀,輕輕劃過他的發頂。黑色的頭發一縷縷落在地上,像是在告彆過去的自己。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頭發越來越短,最後變成了光潔的光頭——鏡中的人眼神平靜,沒有了之前的掙紮和痛苦,隻剩下一種通透的釋然。
當住持為他戴上僧帽,賜名“了塵”時,寺裡的鐘聲再次響起,“咚——咚——”的聲響傳遍整個山穀。了塵站起身,對著住持行了個正式的僧禮,然後走到庭院裡,看著初升的太陽。陽光透過竹葉,灑在他的僧袍上,暖融融的。
他想起七年前,和林月瞳在暗宇基地第一次討論雲舟項目時的興奮;想起2022年實驗失敗時的絕望;想起跨宇救援時的拚命;想起和葉天啟一次次的爭吵……這些曾經讓他輾轉難眠的過往,此刻都像被風吹散的雲,輕輕飄走,再也留不下痕跡。
這場跨越了七年的愛恨糾葛,這場充滿了謊言、隱瞞、救援與執念的故事,終於在靜心寺的晨光裡,以“放下”畫上了句號。
了塵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的溫度,嘴角緩緩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往後的日子,沒有雲舟,沒有數據,沒有愛恨,隻有青燈古佛,和一顆歸於平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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