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艙基地的中央廣場上,風卷起地麵的塵埃,打著旋兒掠過那些斑駁的艙體。暗雲天周身的無愛霧靄呈墨黑色,像活物般翻滾著,觸碰到旁邊的培育艙時,艙壁上的塗鴉瞬間褪去色彩,變得灰白——那是被剝奪情感能量的痕跡。他站在廣場中央,距離林月瞳不過五步,卻像隔著一道跨越三十年的時空鴻溝。
“彆靠近。”暗雲天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我不會再信任何關於‘愛’的鬼話,暗星組織教過我,所有溫柔都是陷阱。”他的右手攥成拳頭,指節泛白,無愛霧靄隨著他的情緒波動,在周身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上隱約浮現出他被培育員懲罰的畫麵碎片。
可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林月瞳的臉上。眼前人的眉眼,和他無數次在培育艙壁上塗鴉的輪廓漸漸重合——長長的睫毛,溫和的眼神,甚至說話時微微抿起的嘴角,都和記憶裡那個模糊的“媽媽”形象驚人地相似。他的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這種陌生的悸動讓他煩躁,無愛霧靄瞬間暴漲了幾分,幾乎要將林月瞳包裹。
林月瞳卻沒有後退半步。她迎著那股冰冷的能量,緩緩抬起右手,從淺藍色長裙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瓷瓶表麵刻著細碎的星草花紋,瓶塞打開的瞬間,一股清苦中帶著清甜的香氣彌漫開來——那是星草特有的味道,在號宇宙的荒野裡隨處可見,卻被暗雲天記了整整28年。
“你5歲那年,基地來了個剛滿月的小孤兒,因為保溫艙故障發了高燒。”林月瞳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精準的鑰匙,插進暗雲天塵封的記憶裡,“你趁培育員不注意,偷偷溜出基地,在荒野裡采了一筐星草,想用星草汁給他降溫。你不會包紮,就用自己的衣角撕成布條,笨手笨腳地把星草敷在他額頭,結果被巡邏的培育員發現了。”
暗雲天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畫麵,此刻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昨天——荒野裡紮人的雜草,星草葉子上的露水,小孤兒微弱的哭聲,還有培育員手裡那根冰冷的金屬棍,狠狠抽在他的左臂上時的劇痛。他下意識地抬起左臂,想要遮住什麼,卻忘了那道疤痕早已伴隨他半生。
“培育員把你關在小黑屋裡三天,說你‘浪費資源在沒用的情感上’。”林月瞳一步步走近,瓷瓶在她掌心泛著柔和的光,“我當時躲在基地的監控室裡,看著你在小黑屋裡用指甲在牆上畫星草,看著你手臂上的傷口滲出血,卻還在擔心那個小孤兒有沒有好起來。”她停在暗雲天的屏障前,將瓷瓶遞過去,“這是我按你當年采的星草配方做的藥膏,加了點促進愈合的能量成分,能淡化疤痕。”
暗雲天的視線死死盯著那個瓷瓶,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他能聞到那股熟悉的星草香,能感受到瓷瓶上傳來的微弱溫度,甚至能回憶起小黑屋裡,他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一遍遍地想:“要是有人能幫我包紮一下就好了”“要是有人能告訴我,我做得沒錯就好了”。他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抬起來,想要接過瓷瓶,可就在指尖快要碰到瓷瓶的瞬間,暗星組織的訓誡突然在腦海裡炸響:“情感是弱點!同情是毒藥!”
他猛地收回手,無愛霧靄瞬間變得濃稠,像墨汁般潑灑開來,將廣場周圍的培育艙都籠罩其中:“你怎麼知道這些?!是暗星組織派你來的?故意用這些往事嘲笑我當年的傻氣?!”他的聲音帶著嘶吼,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痛苦——他太怕了,怕這份“被記得”是假的,怕自己剛要伸出的手,又會被狠狠打回黑暗裡。
林月瞳沒有被他的情緒嚇到。她繞過那道濃稠的霧靄,走到暗雲天麵前,輕輕握住他的左臂。暗雲天的身體僵住了,想要掙脫,卻發現林月瞳的手很輕,很溫柔,沒有絲毫強迫。她的指尖拂過他左臂上那道長長的疤痕——已經褪色成淡粉色,卻依舊清晰可見,那是他童年善良的印記。
“我不是來嘲笑你的。”林月瞳打開瓷瓶,用指尖蘸了一點淡綠色的藥膏,輕輕塗抹在疤痕上。藥膏接觸皮膚的瞬間,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順著疤痕蔓延開來,帶著一絲微弱的治愈能量。她抬起頭,看著暗雲天的眼睛,眼神裡滿是心疼:“我知道你不是傻,是沒人教你怎麼愛,沒人告訴你,看到同伴受傷會心疼、會想幫忙,不是錯,是溫柔。”
“當年那個小孤兒,後來被我安排到了另一個基地。”她一邊繼續塗抹藥膏,一邊輕聲說,“他現在長大了,成了基地的醫生,專門照顧其他孤兒。他總說,小時候有個小哥哥為了幫他采星草,被打得很慘,他要像那個小哥哥一樣,幫更多人。”
暗雲天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打轉。他看著林月瞳認真塗抹藥膏的側臉,聽著她溫柔的聲音,聞著身邊的星草香,突然覺得,那些被他壓抑了28年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般湧了上來——有委屈,有不甘,有渴望,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慶幸。
他周身的無愛霧靄,在這一刻悄然淡了下去。墨黑色的霧靄邊緣,開始出現淡淡的粉色,像被陽光照透的烏雲。他沒有再掙紮,也沒有再嘶吼,隻是僵硬地站在那裡,任由林月瞳幫他塗抹藥膏,任由那些塵封的記憶,帶著溫暖的光,一點點照亮他心底的黑暗。
廣場另一邊,葉雲天團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上前打擾。1號葉雲天輕輕按住想要說話的3號葉雲天,搖了搖頭——他們都明白,此刻的廣場上,不需要科技的支援,不需要魔法的助力,隻需要一份溫柔的回憶,一把打開心門的鑰匙。
林月瞳塗完最後一點藥膏,將瓷瓶塞到暗雲天手裡:“這個送給你。要是想那個小孤兒了,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暗雲天握著那個小小的瓷瓶,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低頭看著左臂上的疤痕,看著那道淡綠色的藥膏,又抬頭看著林月瞳溫柔的眉眼,突然發現,自己周身的無愛霧靄,已經淡得像一層薄紗。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緊緊攥著那個瓷瓶,將那股星草香,那份遲來的溫柔,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心裡。廣場上的風停了,陽光透過雲層,落在他和林月瞳身上,像一道溫暖的橋,連接起了他被割裂的童年與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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