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深秋的海龍鎮郊外,青峰山腳下的湖邊結了層薄薄的冰碴。30歲的馮畫家支著畫架,手裡握著一支狼毫畫筆,卻遲遲沒有落下——畫布上隻勾勒了幾筆湖岸的輪廓,大片的空白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得他心裡發悶。
馮畫家本名馮致遠,是鎮上唯一的自由畫家。他沒上過專業的美術學院,全靠自學摸索,畫的多是海龍鎮的山水、漁港和老街。鎮上的人覺得他的畫“有靈氣”,偶爾會有人買去掛在客廳,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始終在追逐一樣東西——“純粹的色彩”。他總覺得自己調的顏色差了點意思:楓葉的紅不夠熱烈,湖水的藍不夠清澈,晚霞的橙不夠溫柔,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看世界,永遠摸不到最本質的光與色。
“又卡殼了?”湖邊的石階上,坐著撿柴的老周頭,笑著衝他喊,“年輕人彆急,畫畫跟砍柴一樣,得等‘感覺’來!”
馮畫家苦笑了一下,放下畫筆。他已經在湖邊蹲了三天,想畫一幅“青楓晚照”,可每次調完色,都覺得畫麵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命力。風一吹,畫架上的畫紙嘩啦啦響,像是在嘲笑他的笨拙。
他站起身,打算去湖邊洗洗手,剛走了兩步,腳邊的草叢裡突然傳來“哢嗒”一聲輕響。低頭一看,是一支躺在落葉裡的畫筆——筆杆是透明的,裡麵流動著細碎的彩色流光,像是把彩虹揉碎了封在裡麵,筆毛是細膩的白色狼毫,看著比他最貴的那支還要柔軟。
“這是誰的筆?”馮畫家蹲下身撿起來,筆杆上沒有任何品牌標識,隻有靠近筆毛的位置,刻著一行極細的小字,要對著陽光才能看清:海龍鎮海天街8號。
“海天街?”他皺了皺眉。他為了找寫生素材,走遍了海龍鎮的犄角旮旯,從沒聽過這條街。畫筆看著嶄新,不像是被人丟棄的,可周圍除了老周頭,再沒有彆人。他猶豫了一下,把畫筆插進了自己的筆袋裡——說不定是哪個遊客掉的,要是沒人來找,留著自己用也挺好。
回到畫架前,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支透明畫筆,蘸了點調好的赭石色,想補畫湖岸的石頭。筆尖剛碰到畫布,他突然愣住了——顏料在畫布上暈開時,竟然比平時鮮豔了一倍,而且帶著一種奇特的光澤,像是真的石頭反射著陽光。
“怎麼回事?”他趕緊又蘸了點鈦白,混合著藤黃調了點檸檬黃,想畫湖邊的蘆葦——這一次,顏料剛蘸上筆,他就覺得筆尖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順著筆杆鑽進了他的意識裡。他下意識地看向湖邊的蘆葦叢,突然“感知”到了蘆葦的顏色:不是單一的枯黃,而是混雜著淺綠、鵝黃、赭石的複合色,每一片葉子的顏色都有細微的差彆,在陽光下泛著毛茸茸的光。
更神奇的是,他手裡的畫筆像是在“吸收”這些顏色——筆杆裡的彩色流光變得更亮了,他再把筆落在畫布上,蘆葦的顏色瞬間變得鮮活起來,仿佛能看到風吹過時葉片的晃動。
“太不可思議了……”馮畫家的手都在抖。他試著看向遠處的晚霞,心裡想著“萃取晚霞的橙紅色”,筆杆裡的流光立刻變成了溫暖的橙紅色,他在畫布上掃了一筆,那顏色就像真的晚霞一樣,帶著熾熱的溫度,連空氣都仿佛被染成了暖色調。
他又看向結冰的湖麵,想著“萃取湖水的藍”,筆杆裡的流光變成了清澈的湖藍色,落在畫布上,湖水的通透感、冰碴的冷冽感一下子就出來了。他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手裡的畫筆不停落下,湖岸的石頭、搖曳的蘆葦、絢爛的晚霞、遠處的青山,在畫布上一點點“活”過來,色彩濃鬱卻不刺眼,層次分明卻又渾然一體。
老周頭湊過來看了看,驚訝地說:“小夥子,你這畫怎麼突然像‘活’了一樣?我站在這兒,都覺得晚霞在烤臉,湖水涼颼颼的!”
馮畫家這才發現,自己畫的畫竟然能傳遞情緒——晚霞的紅讓人覺得溫暖,湖水的藍讓人覺得寧靜,蘆葦的黃讓人覺得蕭瑟。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透明畫筆,筆杆裡的彩色流光還在緩緩流動,像是有生命一樣。
“這不是普通的畫筆,是能‘萃取’色彩和情緒的筆!”他終於明白過來,心臟“砰砰”狂跳。
接下來的幾天,馮畫家帶著這支畫筆走遍了海龍鎮:去漁港畫歸航的漁船,畫筆萃取了海水的鹹藍和漁網的土黃,畫裡的漁船仿佛能聽到馬達的轟鳴;去老街畫賣糖畫的老人,畫筆萃取了糖畫的金黃和老人皺紋的赭石,畫裡的糖香仿佛能飄出畫布;去山頂畫日出,畫筆萃取了朝陽的赤紅和雲海的雪白,畫裡的光芒仿佛能照亮整個房間。
他的畫徹底變了。以前買他畫的人說“好看”,現在的人說“看了你的畫,心裡堵得慌的事都忘了”“這畫裡的海,比真海還讓人想跳進去”。鎮上開茶館的周老板找到他,花了以前三倍的價錢,買了他一幅《漁港晚霞》,掛在茶館最顯眼的地方,說“客人都為了看這幅畫來喝茶”。
馮畫家把畫筆當成了寶貝,從不離身。他不敢告訴任何人畫筆的秘密,怕被人搶走,更怕這種能捕捉“純粹色彩”的能力突然消失。可他心裡的疑惑也越來越深:這畫筆是誰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青峰山腳下?“海龍鎮海天街8號”又是什麼地方?
他想起前幾天去衛生所拿感冒藥時,王醫生說過,他有根刻著同樣地址的探針,能“看透”人的身體;去飯館吃飯時,鄭廚師也提過,他有把刻著這地址的木勺,做的菜特彆好吃。
“原來這些神奇的東西,都來自同一個地方?”馮畫家坐在畫室裡,手裡握著透明畫筆,看著窗外的月光。畫室的牆上掛滿了他用這支筆畫的畫,每一幅都色彩斑斕,像是能呼吸一樣。他以前總覺得自己追不上純粹的色彩,現在才知道,不是他的技術不夠,而是少了一支能“對話”色彩的筆。
他把畫筆放在畫案上,筆尖對著月光,筆杆裡的彩色流光反射出細碎的光。他決定,一定要找到“海龍鎮海天街8號”——不為彆的,就為了弄明白,這支出能讓色彩“活”過來的畫筆,到底來自哪裡。
畫案上的宣紙還空著,馮畫家拿起畫筆,蘸了點月光下的銀白,在紙上寫下“海天街8號”五個字。那五個字的顏色,像月光一樣溫柔,又像畫筆一樣,藏著說不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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