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宮燈在風中搖曳,將祁蘅的身影拉得細長而扭曲。
他大步流星地穿過重重宮門,衣袍翻飛間帶起一陣冷風。
趙德全小跑著跟在後麵,大氣都不敢出。
“陛下,您慢些走,可要保重龍體啊……”
祁蘅充耳不聞,徑直推開內務府的大門。
兩個值夜的小太監嚇得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磚。
祁蘅的聲音冷得像冰:“清梧院搬出來的東西放在何處?”
“回、回陛下,在……在西廂庫房……”
祁蘅一把推開西廂房門,月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一排排木箱上。
箱鎖完好,積了一層薄灰。
祁蘅的手指微微發抖,顫抖的取掉鎖扣。
“哢嗒”一聲,箱蓋掀起。
月光下,整整齊齊碼放著的,是他這些年賞賜給桑餘的所有物件。
有一個不起眼的簪子,是當年祁蘅初得先帝重用時,祁蘅高興的不行,特意給她送的。
還有當初賀貞壽禮上,他特意讓人給桑餘製的雲錦宮裝。
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
祁蘅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他瘋了一般翻找著,直到在箱底摸到一個小盒子。
盒子打開,裡麵是那把斷成兩半的木梳。
前年生辰,他送給桑餘的第一件正式的生辰禮物,也是唯一被她用過的物件。
“她什麼都沒帶走……”祁蘅喃喃自語,拿起那把斷梳。
“她怎麼會什麼都沒帶走?”
趙德全在門外聽見箱蓋重重合上的聲響,接著是瓷器碎裂的聲音。
他壯著膽子探頭,隻見祁蘅站在一地狼藉中,手中緊握著那把斷梳,指節泛白。
“陛下……”
“滾出去。”
趙德全慌忙退下,他不敢回頭,隻輕輕帶上了門。
祁蘅緩緩跪坐在狼藉中,斷梳抵在眉心。
半晌,他又抬起希冀的目光,小心猜想。
她沒帶這些東西走,是不是說明……說明她還打算回來?
可是,可是十五日了。
十五日了她都沒有回來。
她是真的走了?
真的不打算要這些東西了。
也不打算要他了?
窗外,一輪孤月高懸。祁蘅猛地起身,斷梳收入袖中:“趙德全!”
老太監連滾帶爬地進來:“老奴在!”
“傳朕口諭,禦林軍、五城兵馬司……全部出動,就算翻遍整個京城……”祁蘅的聲音突然哽住,半晌才繼續道,“也要把桑餘找回來!”
“是,老奴這就去辦。隻是……”趙德全欲言又止。
“說。”
“可是……可是桑姑娘走的當日,便已經離開了京城啊!”
祁蘅的身子猛地一晃,扶住案幾才穩住身形,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說什麼?她出城了?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