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全額頭抵地:“回陛下,就是桑姑娘離宮那日……她哪裡也沒停留,徑直就出了城。”
“為什麼不早說?!”祁蘅一把掀翻案幾,東西砸在地上發出巨響。
“陛下恕罪!”趙德全渾身發抖,“那幾日您高熱不退,太醫說萬萬不可受刺激……奴才們是怕您……”
祁蘅一把揪住趙德全的衣領,眼底泛著駭人的血絲:“去找!她身無分文,走不了多遠!”
……
與此同時,長樂宮內。
陸晚寧倚在貴妃榻上,正在準備孩童的衣物,連鞋子都是用上好的布料製成。
青黛忽然慌慌張張跑進來,重重的跪在地上,整個人瑟瑟發抖。
陸晚寧險些受驚,不悅地蹙眉:“這麼晚了,鬨什麼動靜?驚了本宮的胎氣你擔待得起嗎?”
“娘娘恕罪!”青黛抬起頭,臉色慘白如紙,“是、是陸府出事了……陸大人他……”
陸晚寧手中的東西滾落在地:“兄長怎麼了?”
青黛抖得如篩糠,仿佛聽到了什麼驚悚的事:“陸府掛滿了白孝,聽聞十幾日前,有人下葬!”
“胡說!”陸晚寧猛地站起,肚子卻突然一陣抽痛,不得不扶著桌角緩緩坐下,“兄長上月還來看望我和肚子裡的孩子,怎會……你胡說,若是就算出了事,陛下怎麼會不告訴我?”
青黛把頭狠狠扣在地上說道:“奴婢沒有胡說!是真的,可是奴婢問了周邊的百姓,卻都說不知道具體……”
一旁的紅菱也跟著一起跪下,隻是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陸晚寧捂著肚子重重的跌落在榻上。
她突然想到什麼,瞳孔驟縮,“難道是……他去殺桑餘的路上出了什麼事?”
——
乾清宮內,燭火搖曳。
祁蘅將桑餘留下的物件一一擺在龍案上,失神的看著,眼裡都是困惑。
“你為什麼……為什麼什麼念想都不帶走?是打算,把朕從你的世界裡全部抹除乾淨麼?”
“你真就……這麼決絕?”
趙德全小心翼翼地在門外稟報:“陛下,季大人求見,說有要事。”
祁蘅頭也不抬:“宣。”
季遠安風塵仆仆地進來,身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
他行禮後低聲道:“陸侍郎的後事已安排妥當,按陛下吩咐,簡易發喪。”
“嗯。”祁蘅淡淡應了一聲,手指撫過斷梳的裂痕,“我知道了,退下吧。”
季遠安卻沒離開,他猶豫片刻,遲疑道:“臣在整理陸大人遺物時,發現了一間暗屋……”他頓了頓,“不知,該不該告知陛下。”
祁蘅的手突然頓住。
“什麼?”
季遠安喉頭微動,掌心收緊,似是羞於啟齒,又似乎……隱忍著怒氣。
“陛下不如,親自去看。”
祁蘅看著季遠安,緩緩的危險的擰起眉。
半個時辰後,祁蘅就站在了陸府的暗室中。
季遠安掌燈,屋子緩緩亮起,逐漸清晰。
祁蘅看過去,隻見整個屋子,四周的牆上,都掛滿了桑餘的畫像。
她在梅樹下賞雪、在廊下煮茶、在月夜彈琴……每一幅都栩栩如生,衣著輕薄,神色曖昧,甚至輕浮。
祁蘅挑了挑眉,眼中閃過陰鬱的冷意。
他走過去指尖輕輕撫過畫中桑餘的眉眼,燭火在他眼中投下搖曳的陰影。
季遠安站在一旁,隻覺得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