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而將一份奏折推到祁翎麵前:“看看吧,朕想看看阿翎能否看懂。”
見祁蘅始終堅持讓他看,祁翎也隻能硬著頭皮看。
這是關於朝中一位大臣上奏彈劾另一位大臣的奏章,那個受賄的大臣還是祁蘅一手提拔的。
祁翎不敢說什麼,悄悄合了起來,放到一邊,拿起另一份無關緊要的折子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香,無聲的燃燒。
許久許久。
不知宮人進來續了幾次燈燭,祁翎強撐著困倦,一頁頁翻閱奏折。
燭火搖曳,映得他稚嫩的麵容忽明忽暗。
更漏聲敲過了三更,他才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又慌忙捂住嘴。
“累了?”祁蘅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幾分難得的溫和。
祁翎點了點頭。
可祁蘅似乎一點也不困,仿佛這樣的夜以繼日早已成了習慣,大抵帝王都是這般。
祁翎揉了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臣弟不累……”
祁蘅輕笑一聲,伸手合上他麵前的奏折:“今日就到這裡吧。”
他頓了頓,忽然問道:“如今的夫子教得如何?”
祁翎想了想,恭敬答道:“夫子學識淵博,待臣弟也很耐心。”
話答得滴水不漏。
可祁蘅聽出了言外之意。
這孩子,如今需要的可不隻是一個學識淵博的夫子。
而是一個既能教他經世致用,又能教他作為帝王處世理政的良師。
滿朝上下,祁蘅也隻能想到一個人可以勝任。
……李識衍。
“好。”祁蘅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回去吧。”
祁翎起身,行退禮。
待祁翎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祁蘅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儘。
他冷冷抬眸,對身旁的春連道:“傳阿依娜。”
阿依娜被宮人引著快步走進殿內。
她還未站定,便急急開口告狀:“陛下,李識衍竟敢將我趕出摘星樓,就為了一個女人!”
祁蘅斜倚在龍椅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扶手。
直到聽到“女人”兩個字時,他的動作微微一頓。
“就是那個女跑堂!”阿依娜沒注意到帝王微妙的神色變化,急忙添油加醋道,“他們二人舉止親密,分明有苟且之事!”
祁蘅忽然輕笑一聲,一下就猜到了阿依娜口中的這個“女跑堂”指的是誰。
沒想到阿餘喜歡陪她玩這種把戲。
他收起笑意,問:“所以,你在京城這些時日,竟不知李識衍的未婚妻是誰?”
阿依娜一怔,隨即惱道:“我連李識衍的麵都見不到幾次,如何能見到他那藏的極深的未婚妻?”
祁蘅閉了閉眼。
“蠢貨。”
一聲冷笑像刀子般劈來。
阿依娜很意外,祁蘅怎麼又罵她?
自己好歹也是一國公主,好歹也是大元的客人,現在誰都能罵她兩句!
阿依娜氣得指尖發顫,卻在抬頭對上祁蘅陰鷙的眼神時,又硬生生將怒氣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