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指尖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聲音不緊不慢的問:“說說,李識衍為何趕你出來?”
阿依娜正要和盤托出。
但又忽然停住。
她想起眼前這個皇帝的喜怒無常,而且此事又是自己先挑釁的桑餘,若是真說出來,自己不見得會討到便宜。
阿依娜眼珠一轉,刻意避重就輕:“那女跑堂先來招惹我,事後又裝模作樣扮可憐,李識衍被她蒙騙,這才……”
“嗬。”
祁蘅冷笑一聲,這一聲笑,生生打斷了阿依娜。
他不了解阿依娜,難道還不了解桑餘?
她這個人,一向溫吞得很,根本不屑於這等下作手段去主動招惹彆人。
倒是李識衍,確實會為了桑餘不顧一切。
想到此處,他心頭莫名泛起一絲酸澀,煩躁地閉上了眼,準備起身:“朕知道了,退下吧。”
“陛下!”阿依娜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而今摘星樓回去不得了,我……我還能去哪兒?”
祁蘅緩緩抬眸,眼神陰惻惻的打量了她一番,反問:“你覺得,你如今還有什麼價值,值得朕費心?”
阿依娜被噎得啞口無言。
半晌,才不甘心地擠出最後一張牌:“難道陛下就放任他們的奸情?”
祁蘅閉了閉眼,是真的對她的愚蠢幾乎忍無可忍。
“滾。”
阿依娜聞言,一張臉火辣辣的燙。
剛在李識衍那兒,李識衍讓她滾。
如今皇帝也讓自己滾。
她氣得幾乎渾身發抖,卻隻能死死攥著裙擺,氣哼哼的退下。
她死死咬牙,但很快克製住委屈。
“反正你已經用了那香,本公主就不信,你能不回過頭再求我!”
果然,殿門關上的瞬間,祁蘅猛地撫住太陽穴,整個人險些倒在案上。
熟悉的劇痛再度襲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想自己是該睡了,隻要睡著,就什麼都不怕了,也不會疼了。
他起身,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
春連上前扶住他。
“陛下,可是頭疾又犯了?”
祁蘅輕輕應了一聲,沒讓春連去請太醫。
他在想,桑餘和李識衍。
他們還真是情比金堅啊,一個阿依娜這樣的瘋女人攪和了這麼多天,他們二人還能彼此信任,不願分離。
果真讓人,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
祁蘅的胸口猛的一陣鈍痛。
他進了寢殿,抬手,讓宮人全部退下。
他不想人跟著伺候,他隻想一個人待著。
隻有夢裡,隻有夢裡是不疼的,隻有夢裡他才可以見到屬於他的桑餘。
可他還沒走近床邊就倒了下來。
祁蘅無力地靠在榻柱上,閉上眼,想讓自己快點睡過去,哪怕是疼昏過去也好。
可是過了很久很久,都還是很清醒。
清醒的痛苦,在漫漫深夜裡更讓人絕望和害怕。
他很想再聽聽桑餘的聲音。
可是怎麼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