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燭火搖曳。
祁蘅正與李識衍商議立儲繼位的事宜,殿內檀香繚繞,隻有他們二人。
繼位之事,在幾位重臣之間皆已商議妥當,隻是如何禪位,成了問題。
李識衍麵色沉重,話剛說了一半,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陛下!”
宋元衝了進來,身後跟著驚慌失措的春連,“陛下贖罪,奴才們實在是攔不住他......”
祁蘅手中的朱筆一頓,目光銳利地掃過宋元焦灼的臉色,頓時猜到了什麼,問:“桑餘出事了?”
李識衍手中的茶盞“哐當”落地,滾燙的茶水濺濕了衣擺也渾然不覺:“怎麼回事?”
宋元單膝跪地,聲音嘶啞:“柳姑娘被南疆人擄走,夫人獨自赴約去了城西驛館!”
祁蘅霍然起身,案幾被撞得搖晃。
他一把扯下掛在一旁的大氅,幾乎與李識衍同時衝向殿外。
夜風吹起二人的衣袍,在宮燈下交錯成一片模糊的影子。
此時的摘星樓,紀娘子和孫郎中正在內室為桑餘排毒。
祁蘅快步上樓,因為步子太快,亂了氣息,忽然一陣劇咳襲來。
他卻硬生生忍住了胸腔裡翻湧的刺痛。
“陛下!”身後的春連慌忙上前。
祁蘅擺擺手,強撐著直起身子,繼續跟上。
他一步也不敢慢,隻想快點知道桑餘如何了。
外間,柳青苑看見李識衍竟是和祁蘅一起來,心裡微微一驚,先向祁蘅恭敬行禮。
祁蘅抬手免了,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柳青苑大概講清了驛館裡的事,直到最後才說:“要多虧那位白衣兄台,這才扭轉局麵。”
李識衍皺眉思索:“白衣人?京中何時有這號人物?”
祁蘅聽後,目光卻沉沉垂落,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是他回來了。
但現在,祁蘅對任何人的出現都沒有心思。
唯有桑餘。
祁蘅抬步就要往內室走,李識衍突然橫跨一步,擋在他麵前。
“陛下,”李識衍聲音發緊,“這是微臣的內人,就不勞陛下費心了。”
祁蘅眸色一沉:“朕隻進去看一眼。”
李識衍胸口突然湧上一股無名火:“陛下為何不看好阿依娜?既然已經入了宮,就是陛下的人。如今她傷臣妻子,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朕自會嚴懲。”祁蘅冷冷道。
“嚴懲?”李識衍冷笑,“陛下總有各種緣由,可阿星受的傷害卻從未少過!”
祁蘅指尖微顫。
他何嘗願意看到桑餘受傷?他恨不得替她受儘磨難。
李識衍何必用這番話,字字都像刀子往他心口紮?
“李識衍,”祁蘅忽然輕笑一聲,眼底卻結著冰,“你記住,是朕把她還給你的。朕心疼的、愛的、虧欠的,從來隻有阿餘一人。你算什麼東西,敢這般忤逆犯上,真當朕已經死了不成?”
李識衍牙關緊咬,正要反駁,被一旁的柳青苑死死拽住衣袖:“識衍,慎言!”
祁蘅目光越過他們,望向內室的方向,聲音忽然輕了下來:“朕隻願她安好,成全你們,也不過是因著這樣她能歡喜,能開心。若朕能活得久些,又怎麼會輪得到你?”
祁蘅說完這句話,就是一愣。
其實,就算他能活得長久,桑餘也不會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