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急於趕路的聶雲垂在齊後仙食神水的助力下又是四百餘裡!就在背包中即將空空蕩蕩了的時候,長途奔襲後的她終於開始時不時地感到了來自身體內部的疲憊,她明白了,有些東西恐怕是補充不了的!那麼自己是否該停下,好好地養精蓄銳一番,甚至乾脆睡上那麼一覺呢?恐怕不行!隨著掌心火焰時暗時明,聶雲垂意識到了氣息不再平穩,元氣或已受損,畢竟先前與藍青石已經趕了太長的路,如果睡去,恐怕再難醒來了!但再這麼下去……時間……我到底還有沒有時間!?而這通道,又還有多長!?從狂奔到小跑,再從小跑到快步,聶雲垂最終還是停下腳步,倚著冰冰涼的浮雕石壁蹲下,再而用背包墊著潮濕的地麵坐了下去。
一扇……兩扇……三扇……四扇……五扇,回想已經路過了的五扇巨大木門,那狴犴果然沒有騙人!而白須也著實好用!除了在第三扇大木門外瞥著了兩道讓人不寒而栗的凶光,聽到了一種發自喉嚨的蓄勢待發般的轟鳴外,其餘四門靜靜悄悄!聶雲垂很容易便猜到這門內定是三子睚眥,於是隻昂首向前,頭也不回地快速通過,自然相安無事。從皇城扶光到蜀地的大概陸地距離,聶雲垂是知道的。要不是如此她也不會把仙食吃得一乾二淨,毫無保留。沒錯,她認為既然已過五門,而路程也幾乎與陸地距離相當了,那麼蜀地定是不遠,甚至有可能已經到了。但坐下後一想,自己有可能錯了!錯的是到達了蜀地可不一定就是到達了通道的儘頭!通道的儘頭到底就是在剛剛進入蜀地地界,還是已經深入到了蜀地腹地,又或是根本就在蜀地的儘頭呢?不知道!不能判定!這,她早該考慮到的!她,太急了……
困意突然來襲,聶雲垂掌心的火焰無風搖曳。她掙紮著不敢閉上兩眼,黑,是她目前最怕的事了。
我會死在這裡嗎?吾皇……青石……師父……祁王給了她家人的溫暖,藍青石讓她嘗到了情愛的甜蜜,師父,則是教會了她勇敢與堅持。
半刻鐘的休息之後,聶雲垂搖了搖水壺,長出一口氣,打開,喝下了最後一口。
再行百裡!掌心火焰已是猶如殘燭!這一次,聶雲垂毫不猶豫,咬著牙將光明熄滅,選擇保存所剩無幾的靈力,麵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頂著黑暗,摸索前行,聶雲垂不再去默數路程,雖然她不喜歡賭,但這一次,她賭這出口就在不遠的前方!
落針可聞,僅僅在緩慢地又前行了一刻鐘之後,聶雲垂突然一個激靈停了下來,因為她感受到了前方百丈處氣流細微的變化!
氣流變了空間也一定有了變化,是出口!狂喜來得及時,聶雲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亢奮!
衝!火焰在掌心不遺餘力地重燃,聶雲垂拔腿狂奔!
好大!!!
進入目測能夠容下十數個狴犴的弧頂空間,聶雲垂將火焰燃到最強後光芒也隻是勉強能到達環壁與天麵,在不一樣的精美浮雕上形成淡淡光暈。向四麵八方粗略掃視之後,雖然終於在四壁上見到了一頭頭一群群栩栩如生的象,聶雲垂的心,卻也驟然冷卻。
這裡,沒有出口!這裡,死路一條!
從喜到悲,一瞬間,聶雲垂仿佛失去了一切!她哽咽著淚流滿麵,俯下了軟綿綿的身子,雙臂抱膝,火焰也隨即熄滅。紅藍黃綠,聶雲垂終於閉上了兩眼,任憑眼簾內的點點色彩跳動。她在黑暗中顫栗,在恐懼中抽泣,她……好想回家……昏昏沉沉,身心俱疲的聶雲垂遊走在長眠的邊緣……
也許過了那麼一刻兩刻鐘,也許又沒有那麼久,一顆冰涼的水珠‘啪’地一聲,恰好滴落在聶雲垂的頸窩,將她驚醒。
“水!!!”聶雲垂猛地舉頭上望,自然是漆黑一片。“對了……”她燃起火焰,聚靈兩眼再望,這才注意到了圓弧天麵上的浮雕與通道兩壁上的大有不同!聶雲垂站起身來,不斷地挪著步子,很明顯,至少十丈見方的天麵雕琢著的卻是一個場景,一個事件!而這個事件……聶雲垂飄然上行三丈,確認了這便是龍子們入蜀,做下的那件狴犴都似乎難以啟齒的大事!
虎頭龍身,口吐火球,那是狴犴!
龍頭魚身,噴射水柱,那是螭吻!
狼首龍尾,利爪橫掃,那是睚眥!
龍頭蟾身,巨口怒吼,那是蒲牢!
獅頭龍身,口噴濃煙,那是狻猊!
龍頭雙身,吞雲而擊,那是負屭!
六位龍子排列成弧,半圍三個服飾各異的男女。其中一少年模樣的男子藤甲裹身,麵龐清秀,頭頂發髻高束,手持長刃,弓腰作突刺之態;一玲瓏少女短袍加身,長發半紮半散,五官精致柔美,一手握半身針狀兵器,一手前伸,撒出蛛樣細網。此二人麵朝龍之六子,一左一右,易守易攻,看似默契非常。毫無疑問,他們在戰鬥!在為某個人或某件事戰鬥!而守方三人中的另一人……這另一人……聶雲垂圓瞪的兩眼瞪得幾欲破裂……她幾乎一字不落地想起了齊後對那強得離譜,幾乎讓天朝最強軍全軍覆沒的敵人的描述——“來者白發披肩,一副黃金麵具掩麵,頸上,腰間,四肢皆纏水紋白玉環……他左手持巨浪三角黑旗,右手使變化萬千魚骨長鞭……”,雖然浮雕沒有色彩,但這家夥……除了左手負於身後,未持黑旗,其餘簡直就……但他——如若他是那麼厲害的人物,為何不與隊友一同麵對六子,反倒一人朝著一片空白!?這……這不是匪夷所思……這簡直就是詭異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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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聶雲垂又突然想起了來,這人會不會就是狴犴所說的那家夥呢?!於此她又想到了一件事,那狴犴身形碩大,其餘龍之定也不小,那麼他們是如何在被俘後通過相對來說異常狹小的通道繼而被囚的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聶雲垂的兩邊太陽穴脹痛了起來,心跳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她使勁眨了眨眼,長出一口氣,定定神,探出火焰掌,開始向那人麵朝的空白處繼續往下瞧。
空白從近弧頂處一直延至環壁,當火光不斷靠近,她終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象!一頭兩頭三頭……一群……一群群……聶雲垂沿著環壁快速移動……這些大大小小的象在奔跑……這些精美絕倫,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象都朝著一個方向奔跑……不!——是逃跑!
象群北去,沿著它們奔逃的方向,聶雲垂最後來到了弧頂與環壁交界處。
這裡……會不會……聶雲垂把臉湊近,借著火光邊仔細觀察邊用五指寸寸摸索。
“有了!!!”不過片刻,隨著‘啪’地石子落地之聲,聶雲垂的拇指在摸索中把一隻大象眼睛給撥了下來,於是一個拇指大的小洞呈現在了她眼前。
聶雲垂笑了,全身心地笑了,雖然是微笑。她迫不及待,飛身返回弧頂,目光在那少女手持的針狀兵器上來回掃射。
“小小把戲……”聶雲垂自語道,說罷便伸手去取。
“不對……”聶雲垂驚呼一聲,手到半路極速收回!
他……動了嗎?!!!剛才他……好像是麵朝狻猊方向,而現在……
聶雲垂戰戰兢兢地將目光挪開,置於睚眥身軀,再猛一轉頭,目光定於那麵具人的正臉——
“他在看我!”
聶雲垂全身汗毛頓時豎起,瞬間失去自控,跌落地麵。而即便是這樣,她仍舊護著掌心火焰,不讓自己再次墮入黑暗。也是在她落地後的一瞬,她幾乎確定了,這個戴著麵具的人就是狴犴口中那個可怕的家夥!而且他……他擁有的不是強大的靈力,而是難以想象的魔力!
怎麼辦!?我該不該去拿……那“鑰匙”!?
恐懼籠罩下的聶雲垂同時心如火燎,喘著粗氣,遍體冷汗淋漓,待她緩緩舉起火焰,膽戰心驚地抬起頭去,目光一點點地再次挪至那人麵目時,卻不想兩道白光從那麵具後閃電射出,將她的彷徨失措的俏臉照得煞白如屍。
“完了!!!”
一聲帶著哭腔似的驚叫過後,聶雲垂掌心火焰就此熄滅,而她的全身仿佛被灌入了密度極高的液體,一根手指頭也無法動彈了。
好累……聶雲垂無法掙紮無法反抗……好困……聶雲垂的眼簾合上,關住了原本就要奪眶而出了的淚水……那是什麼……聶雲垂覺得自己的靈魂被無形之力掌控著漸漸脫離了肉體飄然而上……那是……她聽到了聲聲呼喚……那是在叫我嗎……聶雲垂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卻漸漸聽清了來自遙遠的,黑暗處的呼喚……那不是在叫我……一點殷紅的顆粒在前方如飛蟲晃蕩,忽明忽暗……那是什麼……殷紅顆粒愈來愈大,愈動愈緩……那到底是什麼……聶雲垂的神識穿過了黑暗,進入了那已長得大若磨盤的殷紅……好刺眼……聶雲垂想抬手遮擋但手又在哪裡……那個聲音……聶雲垂感覺那呼喚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巴……朗……聶雲垂聽清了!那定是……一個人的名字……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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