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像齊明想的那樣情商低,要不然也早就死在這亂世裡了。他隻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方向而已,直到現在才隱約感覺到某些東西,但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此刻的他,已經完全陷入混亂,思緒四散,無法整理出頭緒,也不知道從何開始。
顧時元瞥了一眼,突然覺得他的哥哥有些可憐:“可是,你總得先找到人啊。”
“我會的。”顧時敘站起身來,動作一滯,失血過多使得他幾乎踉蹌著,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就在這時,通訊儀突然發出急促的滴滴聲。他心頭一緊,猛地看向儀器,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可通訊那端卻傳來齊明嚴峻而急促的聲音:“阿敘,你在哪兒?有件事,我們得好好談談。”
顧時敘的心裡瞬間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在山裡。你在平原?我過去。”
從山中走出,穿越首都東南到西北的平原,哪怕是開車也得好幾個小時,更何況現在已經入夜,路上還要繞道,避開首都的巡邏隊,跨越一重重屏障。顧時敘一路疾行,終於在接近半夜時才到達平原。儘管身形疲憊,眉宇間依舊保持著銳利與冷靜,步伐沉穩堅定。隻是臉色蒼白得幾乎令人無法直視,身上的衣服汗濕又乾透,縱使如此,他的氣勢依舊不減。
遠遠看見齊明在一片空曠的基地前來回踱步,手中的香煙一根接一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顧時敘快步走上前,低聲問道:“怎麼了?”
“進去說。”齊明低沉的聲音如同暗雷,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威懾力。他領著顧時敘走進一間簡陋卻堅固的小屋,屋內已經有了江綾的身影。齊明一言不發,隻是示意她重複一遍。
江綾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的聲音平靜,仿佛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每一個字都重重地壓在顧時敘心上,聽得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最後,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的憤怒:“不可能!”
江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輕蔑,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鄙夷:“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那個地方看看。那裡有我留下的腳印,還有那個怪物最初拖動時留下的痕跡。傅青鬆也是活生生的證人,你可以去撬他的口供。”
迎著顧時敘那雙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的目光!江綾分毫不讓!她眼神犀利地看著顧時敘,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地說道:“不信我?!你是真的不信我?!還是不肯懷疑你那位尊敬的首長?!亦或……你隻是不敢麵對!你曾經險些鑄成了悲劇!親手將自己的女朋友!送入死亡的深淵!!”
顧時敘聞言,憤怒到了極點!他周身的肌肉都因為憤怒而緊繃起來!但他心中,卻不可遏製地想到了江綾所說的可能性!這讓他既感到荒謬至極!又立刻被一股無邊的恐懼所徹底淹沒!
齊明看著臉色鐵青的顧時敘,沉聲說道:“在等你過來的這段時間裡!我去查了一下!今天的襲擊事件!不是偶然的!”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冰冷,“我們潛入了傅青鬆之前居住的院子!在那片廢墟中!地底下還有埋過地雷的痕跡!在後花園的花壇裡!我們發現了一些藥粉!經過化驗!是鎮定催眠藥的成分!死去的那幾個警衛體內!也有這種成分!而且,就在個把星期前!院子裡有過一次人事調動!調進去了三個警衛!我們在他們的寢室裡!找到了大量炸彈手雷放置過的痕跡!如今,這三人死了兩個!還有一個重傷!”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抬進來一個渾身纏著多層紗布,躺在簡易擔架上的人!那人氣息衰弱,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們的任務……就是……埋地雷……引爆……在食物裡下藥……最後……假裝潛入人員……把傅青鬆身邊的人……殺死……我們……直接聽令……傅青鬆……本來計劃……追著殺手出去……消失……但他們……要殺人滅口……”
齊明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顧時敘,沉聲說道:“如果你還有疑問!看這個吧!”
他遞給顧時敘一個被燒得破爛不堪的盒子!裡麵是一些被燒毀的衣物、桌布、沙發皮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的邊角上,都縫著或者刻著一些奇怪的紋路!顧時敘顫抖著手接過那些碎片!那是一種老式的軍用特殊暗號!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傅青鬆的警衛員老陳!陳叔的手筆!他小時候還跟老陳學過這種暗號!而且老陳有個習慣!喜歡在各種各樣的物品上,記錄下他偶爾覺得重要的事情!這也是僅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的秘密!
齊明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低語,繼續說道:“半夜!傅老的房間裡!又響起了那個聲音……”
“晴……窗戶上映出……綠色的影子……”
“榕樹倒了……他冷眼在樓上看……捏碎了一個杯子……夜裡……他不停地道歉……”
“……他總問……那個木係姑娘的事……”
“……招來的木係……都不見了……他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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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著那些帶著歲月痕跡的暗號,顧時敘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齊明看著他那如同被冰封一般的臉色,沉聲說道:“如果你還不相信!傅青鬆就在這裡!你……可以跟他當麵對質!”
顧時敘還沒來得及反應,外麵突然衝進來一個人,氣喘籲籲:“老大,哥,顧家的人來了!”
顧家?他們來做什麼?
不久,夜幕中走進兩個人。年輕的那個撩起兜帽,露出一張宛如雕刻般完美的臉龐,冷冽的氣質仿佛與凡塵隔絕,另一個則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劍眉星目,氣度非凡。見到顧時敘,他笑著稱呼道:“阿敘。”
顧時敘已經將自己略作收拾,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衣服雖然稍顯皺巴,但已不再淩亂,黑色風衣緊裹全身,手腕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被精心包紮,血跡早已被清理乾淨。無懈可擊的模樣,外表鎮定,內心卻早已翻江倒海。
“顧優,小舅,有急事嗎?”顧時敘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難掩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