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到房間的拂央甚至來不及換一身衣服,她關上門,旋身走三兩步,往床上一躍,呈現一個“大”字型趴在床上。
拂央將臉埋在床上,企圖撲滅臉上升騰的熱意。
她將女巫一族的事情告訴了祁睿,是出於信任,也是覺得從前的事不至於掀起什麼新的風波,對她沒有什麼危害。
但同時,隻要她說出古德曼臨死前與塞勒涅的對話,祁睿那大腦,肯定能猜到她身上捂著的最後一個秘密。
關於女巫的弱點,也是古德曼對塞勒涅下的詛咒,最致命的一個秘密。
在逐翼落地之前,天地間隻有她和女巫菲林知道塞勒涅女巫及其後代身患詛咒。
但菲林大約猜不出來具體是什麼詛咒。
一是因為菲林魔力比祖母、母親低了不少,自然看不出。
還有一個原因——為了減輕詛咒的痛苦,女巫代代竭儘全力,尋找破咒的方法。
而自從東方女巫減少至隻剩下塞勒涅之後,每一代塞勒涅都無私地尋找方法,替自己的孩子破解詛咒。
一代解一點,一代代堅持。
就這麼一點點隨著時間改變,到她這兒,也已經是母親傾儘全部的最好結果。
那個將愛意放在心裡,常常冷臉的女人,為了她,將自己的魔力壓縮又壓縮,直到找到減輕痛苦的方法,即便隻是110。
米麥是個笨女人。
她明明知道,拂央已經是繼四百年前的塞勒涅·羅希達之後,魔力最強的一位女巫。
但她還是全部托出,甚至沒有呻吟一聲。
那晚,天邊掛著一輪下弦月,彎彎地勾著,像隨時會紮進人心臟的小鐮刀。
或許就是從那時開始,米麥開始加速走向死亡。
而她自己也在獨自生活之後,拿著塞勒涅傳下來的方法繼續研究。
現在,她也算有點眉目。
每一代塞勒涅都在努力,最終將詛咒控製在固定時間。
每逢朔日,塞勒涅就會失去魔法,變成普通人,且在日出之前,必須承受徹夜錐心刻骨的寒意。
而現在,祁睿成了第二個知道的人。
這會兒,聰明的大皇子怕是已經將所有事情串聯到一塊了。
拂央雙手抓著枕頭,猛地將臉砸在枕頭上,來回四次,才停下這自虐般的行為。
再抬頭,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像一汪倒映著桃花的清湖,三分惆悵,三分羞意,還有顯而易見的……羞澀喜悅。
這下是真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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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牢內,奧康納依靠在石牆上,滿身傷痕,嘴角的血漬仍沒有乾透,腳步聲越逼越緊,他眸光閃過輕蔑。
又來了,新一輪審問。
傳說中的地牢,使用的手段原來也跟他們這些做人肉生意的沒什麼兩樣?
自從他喝多了酒外出尿尿,被一聲不吭套了麻袋帶到這兒,至今已經過了一周。
他一個暗市經理失蹤了,不可能沒人發現。
奧古斯這招不僅無效,而且還會打草驚蛇。
主人肯定有所意識,到時候他們什麼都查不出來。
奧康納自信滿滿看著來人。
除了這幾天常見的幾個男人,多了兩位氣勢不凡的年輕男子。
金發琥珀眼,中間的男人無疑便是奧古斯·祁睿。
奧康納一臉無畏,他咧開嘴,眼神挑釁地笑笑。
又轉向另一邊,他端詳了兩秒,沒認出來。
維克托揮揮手,讓人將奧康納從裡麵拖出來,兩個士兵肅著一張臉,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奧康納拖出來走在後頭。
奧康納仍不知死活,囂張的聲音在牢裡回蕩。
“喂喂喂,是不是什麼都沒找到?我早說了,就你們這手段,還想跟我們大人比?”
男人的聲音放肆又輕蔑,嘴裡持續不斷輸出貶低皇室的汙言穢語。
若是擱外頭,這麼侮辱彆人,早就被群毆一頓。
但這是地牢。
對於大皇子的手段,這群獄卒五體投地且深信不疑,大殿下都沒動,他們自然不會將已死之人放在眼中。
祁睿臉色如常,淡定地瞟他一眼,手指一抬,奧康納的嘴巴就像是被一圈膠帶捆住,再也無法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