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五指輕撫女巫散落的黑發,繼續回憶:“萊萊是在3歲時回到皇城的。”
妮芙·薩倫和萊萊長期被家暴。
“她們逃出來求到舅舅麵前,妮芙·薩倫那時已經染上重病,當時的條件治不了,不過幾天,她就去世了。”
“當天得知消息,母親讓舅舅入宮,兩人交談了一夜,從此之後,萊萊就成了伊爾的表妹。”
但不是他的表妹。
母親雖然接納薩倫家收養萊萊,但不代表妮芙對母親的傷害不存在。
這是她的善,也是她的度。
拂央眉心微蹙,不太理解:“雲姨真善良……她不難過嗎?還有你的舅舅,他們不會覺得這麼做對不起雲姨嗎?”
祁睿輕斂眼皮,聲音潺潺:“母親雖從小在外長大,吃過些許苦頭,但據父皇所說,母親從小機敏,善用有限條件創造於自己有利的局麵。”
“甚至於妮芙·薩倫能進入皇城,其實也是她授意的。”
拂央瞬間釋然,心頭替羨雲生出的那點不值當一下煙消雲散。
差點忘了,雲姨可是她的老祖宗。
如果她不願意,誰還能逼她做什麼?
一股熱氣從旁邊傳來,拂央後知後覺側首,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微微挑眉,詫異道:“嗯?你怎麼上來了?”
祁睿一邊胳膊撐著臉,眼神可憐巴巴的,開始演戲:“阿拂,天越來越冷了,我睡榻上很冷的。”
“嗯?變冷了?有嗎?”拂央勾唇,故意拆穿他。
祁睿往前一探,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她順勢閉上雙眸。
“嗯,很冷了。”
講一個故事,換一個躺在一起的機會。
隻是……
片刻,女巫均勻的呼吸聲輕緩,望著小女巫巴不得隔開一個銀河,挪到床邊都快掉下去的身軀,祁睿眼眸幽幽,勾唇懶笑。
天真的小女巫,睡這麼遠,難道就能阻止他了?
他的阿拂,好可愛。
祁睿淺眸微暗,手掌一動,一道魔力便推著拂央往後平移。
直到小女巫靠在胸膛,祁睿喟歎一聲,心滿意足地摟著人閉上雙眸。
到達庫明珂國的第一天晚上,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雪。
這是亞可大陸今年第一場雪,眾人圍在一起用餐,拂央感應到外出遊玩的凱恩,倏然站起身拉開窗簾。
“咦?下雪了!”辛羽麵對著窗戶,黑色的眼瞳盈滿窗景,雪花飄零,如細碎的紙屑落下。
窗戶朝上拉開,烏黑的鳥兒像是穿了一件白色鬥篷。
它渾身一震,站在窗台抖落一身雪,濕潤的羽毛瞬間乾爽不少,眼珠子轉了轉,溫和地停在拂央肩上。
拂央朝外探頭。
沿街的路燈、對街的屋簷、棕紅色的樹乾上,地麵也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目之所及,處處雪白。
一隻大手從頭上越過,將人往裡拉,而後拉下窗戶。
手心在拂央的額頭輕撫,祁睿輕聲道:“今年的雪晚了些,兩天前國內才開始下雪。”
看這情況,這場雪從他們睡下不久就開始下。
在場人都是經曆過大事的人精,特彆是萊萊,一聽這話,瞬間想到一些不好的預示。
她輕蹙眉頭,琢磨道:“庫明珂國向來會在剛入冬時便下雪,雪季比國內長,若有延遲,國民反而輕鬆。”
對於農業民生,天氣太冷太熱,都是致命的事情。
令人不安的是,庫明珂國的四季向來分明,像這樣推遲下雪,這五年來,萊萊幾乎沒見過。
天象有異,也不知是好是壞。
萊萊還想說什麼,卻見祁睿一臉溫柔牽著拂央回到餐桌旁,替她拉開椅子不說,還給她夾菜。
酸得萊萊眼眶微紅,落寞地低下頭。
她問過伊爾了。
這位不怎麼理睬她,說話冷冰冰能將她氣得哭的表哥居然揚著唇角,很耐心地回答了她所有問題。
祁睿對女巫拂央情根深種,且帝後已經同意。
想起那位對自己視若無睹的“姨母”,萊萊抿了抿唇,眼中泛起的嫉妒和氣憤頓時消失。
她知道自己母親做過許多荒唐事,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尷尬。
想得到皇後的承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她就是忍不住,情不自禁喜歡上祁睿。
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但隻要能為他做點事,她已經心滿意足。
她告訴自己,這或許是為了還上一輩的罪孽,不能陪伴,那就奉獻。
這是她心之所向。
知道女巫拂央是祁睿選定的王妃之後,她難過了半天。
小時候幾人一塊玩耍,祁睿總會像個小紳士一樣,笑著站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