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二號胖姐嗎?
靜安笑了:“胖姐,你出來了?在這兒賣肉啊?”
胖大姐笑著用胳膊肘杵了靜安一下:“會不會說話,什麼賣肉?要說賣豬肉。”
靜安被胖姐逗笑:“真想你,謝謝你在裡麵照顧我。”
胖姐說:“照顧啥?我吃你多少好嚼果啊。”
靜安說:“胖姐,那個一號呢?出來了?還是在裡麵?”
胖大姐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嚴肅起來,低聲地說:“跟咱沒關係的事兒,甭打聽!”
靜安瞟了一眼旁邊頭一號豬肉檔,也放低了聲音:“那這個賣豬肉的檔口,歸你了?”
胖姐一巴掌向靜安臉上揮過來,嚇了靜安一跳。
胖姐興奮地說:“五年不變。”
靜安笑了:“那五年後呢?”
胖姐說:“五年後,我還打不通關係,我多笨呢?”
靜安看著胖姐笑了。胖姐賣豬肉的時候,顯得很精明。
胖姐從案板底下的空隙,鑽了進去。
胖姐回到檔口,她扯過一個方便袋,把案板上一些大骨頭,哐哐地扔到袋裡,非要靜安拎走。
靜安說:“多少錢,我給你?”
胖姐說:“你這不是抽我臉嗎?幾塊骨頭還給我錢?咱的情義不要了?這都是不值錢的。
“不過有錢人都買這個,回去熬湯,給孩子老人喝,大補,你閨女喝,正好。”
靜安要走的時候,胖姐左右看看,沒人來買貨,她就低聲地說:
“六號也出來了,那個犢子死性不改,在市場順東西,我看得真真的!”
靜安一愣,連忙問:“你沒給喊出來吧?”
靜安知道胖姐恨小偷,在號子裡經常找茬兒揍六號。
胖姐卻說:“畢竟一鋪炕上睡過,我能那麼乾嗎?那不是砸人家的飯碗嗎?
“再說,他們有同夥,都是一起出來乾活,得罪他們,萬一他們謔謔我的攤子呢?我一家老少還指著這個攤子養活呢!”
靜安低聲地說:“我聽說他們都分片的,那六號就是在市場這邊‘乾活’——”
胖姐說:“你咋這麼笨呢?那六號多奸呢,你還記得她跟你說過啥嗎?”
靜安哪記得這些,她就記住蘇教導說的話,要控製情緒,要用腦子解決問題——
她今天去服裝店應聘,算是用腦子了吧?
胖姐說:“六號不是跟你說嗎?女人做他們那行,是老天爺賞飯吃,美色加上手藝,沒有失手的,她這次為啥進去?”
靜安這回想起來了:“她說偷了一個帥哥的東西。”
胖姐說:“六號相好的可多了,市場這片有個男朋友,西柳那邊服裝店她也有男朋友,火車上那片她也有相好的,你知道啥意思吧?她通吃,哪兒都能乾活!”
靜安沒想到,六號的‘事業’鋪的挺大呀。
胖姐還叮囑靜安:“見到六號就當不認識她,那就是個稀爛稀爛的玩意兒。”
傍晚時分,街上的自行車多了起來,道路有點狹窄。
有摩托車鳴叫著衝過來,騎自行車的人紛紛往兩旁躲避。
靜安早早地去幼兒園接冬兒回家,想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明天,她又要踏上新的旅途,開始新的工作。還有一項秘密的工作要執行!
回到婆家院子裡,大姑姐周英站在杏樹下,正在摘杏。
周英說:“冬兒快來,大姑給你摘杏。”
樹上的杏有的金燦燦,有的還綠著,有的半黃半綠。
遠遠地看去,這棵長得茂密的杏樹好像深邃的天空,那些金黃色的杏,就好像眨著眼睛的星星。
整個院子,被果實成熟了的芬芳覆蓋著。
又是夕陽西下,滿院子晚霞萬頃,有那麼一刻,靜安好像被一種幸福感擊中了。
她仿佛自己也是一棵結滿果實的杏樹,豐滿,成熟,馥鬱芳香。
她懷疑自己的感覺,幸福,不是來自於丈夫和父母給予的愛嗎?
幸福,其實是自己給自己的。
彆人給你的幸福,隨時都能收走,隻有自己給自己的幸福,是長遠的,直到生命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