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這一生,都跟奔跑有關。
她在夢裡不停地追火車,在火車上不停地找孩子。
每一次,她都沒有追上火車,每一次,火車就在她眼前飛速地開走。
在現實生活裡,有時候,彆人追著她跑,有時候是她追著彆人跑。
她就是不停的奔跑,追逐她想要的生活,逃離她不想要的生活。
到新廟鎮的第一天,她在小鎮裡走了兩圈,差不多走遍了角角落落,看了市場,商店,出租房。都好,也不好。
好處是,物價不貴,房租不貴。
不好的是,太陌生,獨門獨院的房子,她看著害怕,不敢住。跟房東在一個院子的房子,她也不敢住。
這個陌生的城市,住在哪裡都陌生,讓她忐忑不安。
還有,新廟鎮的工資不高,在商場賣服裝,沒有安城的工資高。
後來,她在站前找了一個旅館。站在旅館窗前,可以看到長白公路上飛速行駛的大貨車,帶起的飛揚的塵土,也能看到對麵洗頭房的南方少女,白皙的肩膀,白皙的腿,黑色的長發垂在腰際。
新廟鎮是個小鎮,比兩家鎮大兩倍,火車站就修在城市對麵的坡上,幾個橘黃色的房子,就是候車室。
火車站旁邊,也在坡上,有一家大型的歌舞餐廳,白天聽不到音樂。
但是從傍晚開始,裡麵的音樂聲就一直傳出來,一直到淩晨。
靜安不知道這個舞廳,跟長勝的經營模式是否一樣,她不敢貿然去問。
但是,靜安兜裡的錢不多,她要馬上找工作,要不然,住店吃飯都要沒錢了。
靜安問旅店的老板娘,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這裡好找工作嗎?”
老板娘上下打量靜安,說:“你怎麼到這裡找工作啊?”
靜安說:“在家裡悶,想出來找個工作。”
老板娘說:“你以前在家裡乾什麼?”
靜安說:“在商場,幫彆人賣服裝。”
老板娘說:“商場裡賣服裝的工資都不高。不如你在我這裡做服務員吧,一個月300,包吃包住,不收你房費。”
靜安欣喜若狂,心裡說,工資這麼高?她連忙問:“我都乾什麼?”
老板娘臉上帶著笑,說:“可簡單了,就是住宿的旅客走了,你收拾收拾房間,一周洗一次被單褥單,一點也不累,掙的還多,比乾彆的強多了。”
靜安不解,說:“你這裡工資咋這麼高呢?”
老年娘說:“我這個人就願意幫助人,看不得彆人受屈,你要是願意乾,就從今天開始吧,你昨天住宿的錢,我也不要了,你看,大姐敞亮不?”
靜安馬上就開始收拾房間,乾起活來。
站前旅店,規模不小。但前廳不大,兩個長條的沙發,一個長方形的玻璃茶桌。往裡麵走,是一條狹長幽暗的走廊。
走廊的南北兩側,是一個個窄小的客房。有的客房能容下兩個人居住,有的客房隻能容一個人居住。沒有大通鋪。
旅店裡客人不少,廚房也需要打雜的。有個做飯的女人。靜安收拾完客房,就幫女人做飯。老板一家吃夥食飯,有時候客人也留下吃飯。
這些活兒一個月300元?還管吃管住?這待遇太優厚了!
靜安哪裡懂得,高工資就預示著高風險。她以為遇到了善良人。
老板娘讓她選一個房間住,她就選最裡麵的房間,安全點。
隻是,睡到半夜的時候,門卻忽然開了,有人走進來徑直摸到床上——
嚇得靜安魂飛魄散,尖叫一聲,連忙打開燈。
一個旅客站在靜安的床前,兩隻三角眼斜了靜安幾眼,就跟門口站著的老板娘說:“就是她了——”
靜安嚇壞了,以為是九光家的親戚又找過來了,她連忙說:“我不認識你!”
老板娘一把將客人拽了出去,臉上陪著笑臉說:“那是我家剛來的服務員,不做這個,我給你挑個更好的——”
老板娘又回身對靜安說:“把門掛上,閉燈睡吧,客人走錯屋了。”
靜安驚魂未定,查看自己的門鎖。這個門是安全鎖,可它不安全,早已經壞了,從外麵一拽就開,必須在屋裡掛上門。
靜安起初沒有注意,門的上麵有個掛鉤,門框上有個門環兒,掛鉤掛到門環裡,門就推不開了。
好在有驚無險,靜安又睡下了。靜安從此坐下病根,到哪裡住宿,先擺弄門鎖,確認在外麵打不開她才敢住。
半夜裡,靜安又被驚醒了,但這回不是有人進屋,而是她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
就在隔壁,窸窸窣窣,哼哼唧唧,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靜安沒太理會,反正跟她沒關,大概是旅客和他的妻子吧。
小鎮裡的生活,驚心動魄,這僅僅是開始。
小鎮的陽光不錯,每天上午九點以後,靜安收拾完房間,就坐到對麵火車站的鐵軌上,望著坡下的小鎮發呆。
坡下的小鎮,好像一個部落,矮趴趴的房子,沒有樓房。唯一的一個二節樓,是公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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