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回家的時候,父母已經回來了。
看到靜安才回來,母親很不高興,又看到二平和寶藍的樣子,母親更生氣。
雖然二平和寶藍已經把臉上的妝容擦掉,頭發也盤上,但她們穿著皮裙,高腰皮靴,緊身上衣,一臉的風塵相,一看就是在舞廳裡討生活的女人。
母親當著二平和寶藍的麵,沒有訓靜安。
二平和寶藍給冬兒買了零食,冬兒喜歡二平和寶藍。
在兩家鎮的時候,冬兒跟二平接觸的最多,她認識兩位阿姨。
二平抱起冬兒:“冬兒呀,將來你要是成了麻子姑娘,阿姨養著你,你就彆嫁了,萬一嫁一個不好的老爺們,吃苦受累一輩子——”
母親聽見二平的話,衝著二平的背影瞪了一眼。
寶藍看到母親不歡迎她倆,就給二平使眼色,兩人又逗弄冬兒一會兒,就一起告辭。
客人一走,母親嚴肅地說:“靜安呢,你也沒長心呢,冬兒在家裡還病著,你就跑到外麵瘋張去。”
靜安說:“媽,你說話彆那麼難聽,誰瘋張去?我是去工作。”
母親說:“那舞廳是好地方嗎?你去那裡工作?”
靜安說:“媽,你對誰都和顏悅色,看見我就懟搡我,呲噠我,跟我說話你沒好氣,我是撿來的孩子?”
母親說:“彆人的事情我管不著,你是我閨女,我希望你好,我才說你管你。”
靜安說:“你說我管我有用嗎?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
難聽的話,靜安有,但不能跟母親說。況且,她現在連房子都沒有,把冬兒帶出來,隻能蝸居在母親這裡。
房子,房子,房子,一定要買房子!
父親看到娘倆又要吵起來:“要吃飯,彆吵了,等吃完飯再說。”
冬兒看到靜安回來,摟著靜安的脖子,花骨朵一樣的小嘴,貼近靜安的耳朵,小聲地說:“媽媽,姥姥罵你了。”
靜安明白,母親剛才回家,沒看見她,估計就已經罵上了。
吃完飯,靜安馬上把碗筷撿到廚房,刷碗,刷鍋,不停地乾活,把廚房收拾得鋥亮。
她拿起抹布,擦拭房間裡的擺設。她希望不停地乾活,換來母親的理解和同情,不要在冬兒麵前責罵她。
靜安擦乾淨窗台,又開始拖地。靜安家裡的地麵,鋪的是大理石板,拖地好拖。不過,因為大家進屋也穿鞋,地麵埋汰,拖起來就費勁。
靜安乾完活,累出一身汗。
母親見她乾完活了,說:“你過來,我有一件事跟你說。”
靜安不知道母親要說啥,估計還是舞廳的事情吧。
母親卻說:“靜安,你是不是要買房子?你可不能買房子!”
靜安一愣,看向弟弟,這件事她跟靜禹說過。
靜禹說:“買房子那麼大的事,我就跟媽爸說了,怕你乾傻事。”
靜安心裡不高興:“怎麼我乾啥事都是傻事呢?哪兒傻呀?”
父親坐在一旁,把電視關了,嚴肅地看著靜安:“自古哪有女人買房子的?你去外麵打聽打聽,誰家姑娘在外麵買房子?”
靜安皺著眉頭,不解地問:“憑什麼女人不能買房子?女人怎麼了?彆人不賣給女人房子呀?”
父親生氣地說:“就沒有女人買房子的,那不是倒反天罡嗎?你要上天呢?你買房子哪來的錢?”
靜安說:“我自己掙的錢,又不是偷的搶的,怎麼了?”
父親有些話,不能對女兒說,他就看向母親。
母親說:“靜安呢,你哪來的那些錢買房子啊?我不問你,彆人也會問的。”
靜安說:“我唱歌掙的錢,怎麼不能買房子?”
母親說:“你在舞廳混,誰知道你是咋掙的錢呢,都認為你不是好道兒來的錢,你不掖著藏著,還大張旗鼓地買房子,你知不知道磕磣呢?”
靜安愣住了,父母是這麼想她的。大概,外人也是這麼想她吧。
每次回娘家,周圍的鄰居,那眼光確實跟過去不一樣了。是一種嘲諷的,蔑視的眼神,好像每個人都活得比靜安乾淨似的。
這反倒激起靜安心裡的逆反。
靜安看看父親和母親,說:“我不管彆人怎麼說,我不活在他們的眼睛裡,我活我自己的。我想買房就買房,彆人,就讓他們眼饞死!”
母親生氣地說:“你看看你說的這都是啥話?你以後不結婚了?結婚都是男人預備房子,你有了房子,誰還給你房子?再說了,誰敢娶有房子的女人呢!”
母親永遠也想不到,20年後,買房子的女人遍地都是。女人的地位也提高了。
誰也不會因為女人自己花錢買房子,而埋汰她。人們都會對這樣的女人高看一眼,覺得這樣的女人才有正事,才是個理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