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濤和李宏偉,一開始在靜安的院子裡摔跤。兩人從小就打架,從幼兒園打到學校,從學校打到工廠,又從工廠打到長勝。
他們倆人在一起,能動手,絕不動嘴。
打夠了,兩人看到靜安在廚房裡炒菜,李宏偉說:“出去辦點事。”
葛濤想獨自留在靜安家裡,李宏偉拽著他的脖領子,把他薅了出來。
葛濤說:“乾啥去?要吃飯了,我還沒吃呢,餓了。”
李宏偉說:“到地方就知道了。”
李宏偉騎著摩托,馱著葛濤,去了家電一條街。進了李老板的家電城,直奔彩色電視。
李宏偉給靜安買了一台彩色電視機。葛濤要花錢,李宏偉沒讓,他自己花的錢。
葛濤說:“你回家之後能報上賬嗎?那田小雨眼睛就是尺子,手就是算盤珠子,你報不上賬,她還不得罰你跪搓衣板啊?”
李宏偉說:“少叨叨,我也是一家之主,連買個彩電的錢都沒有?”
兩人騎著摩托,捧著彩電,回到靜安的家。
門口圍著一群人,人人臉上都是一種奇怪的表情,地上還有一台稀巴爛的摩托。
這是怎麼了?
這時候,二平從大門裡出來,看到葛濤和李宏偉,帶著哭腔說:“靜安出事了!”
李宏偉心裡咯噔一下:“怎麼了?人呢?咋出事的?做飯著火了?”
李宏偉出門的時候,靜安紮著圍裙,在廚房裡做菜呢,像個勤快的女主人,怎麼買個彩電的功夫,人就出事了呢?
二平把兩人領回房間,把事情的經過,跟他們說了。
李宏偉氣得回頭瞪葛濤,說:“你咋這麼完犢子,你咋就沒把他揍癱吧?你留他一條命乾啥?這不是禍害人嗎?”
葛濤冷冷地問二平:“靜安呢,她哪去了?”
二平說:“她拎著斧子追九光去了,一直沒回來。”
李宏偉和葛濤放下電視,再次騎上摩托,開始沿著靜安追九光的路,滿大街尋找靜安。但一直沒有找到。
後來,葛濤的大哥大響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說:“你是陳靜安的朋友嗎?她在派出所——”
看到門口進來的人,是葛濤和李宏偉,靜安咧嘴笑了一下,但臉上疼。
兩人把靜安帶去診所,醫生給靜安的傷口消毒,貼上創可貼,打了破傷風。
靜安坐在摩托上,葛濤騎著摩托,李宏偉走在旁邊。
葛濤回頭問靜安:“隻要你一句話,你是要九光死,還是他活?”
靜安已經漸漸地恢複了理智,她沒有說話。
李宏偉說:“六子彆拱火了,讓靜安自己考慮。”
葛濤說:“靜安你要是讓他死,我就讓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靜安說:“我累了,回家吃飯吧。”
回到家裡,老謝已經來了,二平也炒好了菜,又買了一些熟食。
老謝到了靜安的家,看到大家都沒在,就給李宏偉打電話,李宏偉說,已經找到了靜安。
還沒到清明,東北的春天,乍暖還寒,冷得很。
二平已經幫靜安點上了爐子,還不錯,爐子燒得挺旺,沒有嗆煙。
靜安到家的時候,房間裡已經燒得暖呼呼的,酒菜已經擺到桌子上。凳子不夠,是從房東大叔家裡借來的。
進了暖和的屋子,靜安卻感覺到冷。冷得牙齒都打顫。就像那晚從九光家裡逃出來,跑到金碧旅館那晚一樣。
葛濤把一杯酒,端給靜安:“喝一口,暖和暖和。”
靜安接過酒杯,一仰頭,一杯酒就倒進喉嚨裡。
從來沒有覺得酒這麼好喝,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能喝酒,一杯酒進肚,竟然一點不暈,身上也不冷了。
靜安拿起酒,給桌上的眾人都滿上杯子。
她端著酒杯衝眾人一笑,臉上的傷口疼,她也不在意。
她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是個非常特殊的日子,我終於買了房子,有了自己的家。我也有個遮風避雨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