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九光不會把女兒,給靜安。
九光說:“憑啥呀,她想離婚就離婚,她想要孩子就要孩子,她想乾啥就乾啥?我就不讓她乾成!我就不能如了她的意!”
崔書記員說:“你冷靜點,你是搞工程的人,做大生意的人,我把兩邊的條件,給你列一下,你自己比量一下,看你輸的麵大,還是贏的麵大,你自己做決定。”
九光說:“陳靜安她有啥呀?我有工程,我有樓房,我家裡還有兩間房,我還有存款,她有啥?”
崔書記員翻弄著卷宗,說:“小陳有自己的住房,還有一個冷麵攤,每月能掙五百左右,夠她和孩子吃喝。”
九光說:“她的冷麵攤不掙錢,就靠幾個男人給她錢花——”
崔書記員冷眼橫了九光一眼,說:“在這裡,說話注意點,沒有證據就彆說,否則,她告你誣陷。”
九光閉嘴,不說話了。
崔書記員又翻弄著卷宗,說:“小陳跟你還有一樣不同的東西——”
九光說:“啥不同啊?不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嗎?”
崔書記員說:“最近,她又提供了兩個,對她有利的條件。”
九光忿忿地說:“她能提供啥?她還有啥有利的條件,她一個女的——”
崔書記員說:“她在雜誌和報紙上,刊登了很多作品——”
九光一聽,嘲諷的口氣,說:“這破玩意,她都是瞎編的,都是她跟那些老爺們的破事,也不嫌磕磣,到處寫——”
崔書記員沒說話,打開抽屜,拿出幾本雜誌,掀開了,一本本的雜誌上,刊登著靜安寫的小說,《前夫》《搬家》《接孩子》《離婚》《打架》《一把斧子》——
九光的眼睛在那些標題上掠過,看到《一把斧子》,他心裡哆嗦了一下。
崔書記員見九光沒說話,他淡淡地說:“小陳發表了很多作品,她還有一個證據對她很有利——”
九光不屑地說:“她還有一個證據?啥?”
崔書記員說:“作協會員。”
九光說:“那是啥玩意?”
崔書記員說:“就是作家。”
九光說:“坐家?坐在家裡,啥意思?”
崔書記員說:“小周,這就沒意思了,你是真不懂,還是跟我裝糊塗?”
九光摳著衣服上的一塊水泥點,眼神迷惑,他從兜裡掏出煙盒,遞給崔書記員一根煙。
崔書記員說:“我不抽這個——”
九光把煙叼在嘴角,伸手從兜裡掏打火機,但沒掏出來。他兩隻手在身上的各個兜裡摸著,有點慌亂。
崔書記員默默地看著他,眼神審視地盯著九光的臉,說:“說正事吧。”
九光默默地把煙從嘴角拿下來,在手裡來回地轉動。
崔書記員說:“作家,就是寫了很多文章,在雜誌報刊發表了很多作品的人,這些東西,看似不起眼,但足以證明一個人的能力和身份。”
九光不服氣地說:“她這些胡謅八咧的東西,騙小孩的東西,也算?”
崔書記員說:“你不懂,就彆亂說,你回去找找書,看一看,你就清楚什麼是作家。她現在的身份,跟過去不一樣。九光,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吧?”
九光說:“要是打官司,我會輸?”
崔書記員說:“你說呢?”
桌子上,崔書記員倒給九光的那杯水,已經不冒熱氣。
九光從崔書記員那裡出來,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他和靜安沒結婚之前,知道靜安喜歡看書,也見過靜安寫的小說。
說句實話,他看不下去靜安寫的玩意,哭啊,笑啊,跟男同學碰碰手,連個嘴兒都沒親上,這寫個啥勁兒呢?
後來,他跟靜安結婚了,他看見靜安看書,他就煩。
一個結婚了的女人,你就消停地乾家務,照顧孩子,伺候老爺們,不就完了嗎?還看什麼書?寫什麼小說?裝什麼文化人們兒?
九光一直覺得,靜安看書,寫作,是裝,是故意在他一個沒文化的大老粗麵前,裝有文化。那就是嫌棄他,鄙視他,嘲諷他。
所以,隻要看到靜安看書,看到靜安在紙上寫寫畫畫,他心裡就不滿,不僅出言諷刺靜安,甚至,他還把靜安的書給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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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九光騎著摩托,從崔書記員這裡離開,摩托在大街上逛蕩了兩圈,前方忽然紅燈,但他不管那個,直接從紅燈下麵穿了過去。
他發蒙,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天的。靜安隨意地寫寫畫畫,就成作家了?蒙人的吧?
沒結婚前,靜安就是一朵嬌弱的花,老天要是不下雨,他九光要是不給它澆點水,這朵花早就枯萎,被鞋底子碾成泥。
結婚後,靜安是一棵草,最賤最賤的草,誰的鞋底子都能踩兩腳。
九光滿以為靜安這輩子,都是他房裡的一根草,沒想到,這根草,卻從他房山頭,鑽了出去。
不知道在外麵,誰又給它澆點雨,淋點水,這棵草越發支楞巴翹,過一段時間再看,靜安竟然已經長成一棵樹!
九光不服氣,你一個女的,還能比我一個老爺們強?不可能!也不允許你比我強!
九光騎著摩托,去了步行街。
步行街把頭,現在有四個冷麵攤。過去,是兩家,現在,是四家。市場蔬菜大廳,還有兩家,賣冷麵的,越來越多。
靜安的冷麵攤支在陽光下。冷麵攤上麵,還豎了兩根杆子,杆子上搭了一塊防曬布。這家夥,冷麵攤整大扯了?
九光把摩托一立,就往靜安跟前走去。
靜安低頭看書,沒看到九光來。
這天下午,靜安看的是亦舒的小說《我的前半生》,看入迷了,恨不得一口氣看完。
這本書字數不多,10萬字左右,靜安想,自己的長篇小說也可以寫10萬字。
她發現外麵出版書很容易,這麼薄的書都能出版。
亦舒的這本小說,借用了魯迅的《傷逝》,把《傷逝》裡的故事,續寫下去,在愛人變心後,亦舒沒有讓子君抑鬱而終,而是讓子君奮發圖強,靠自己的雙手雙腳,走出一條發光的路。
小說還可以這樣寫?小說就應該這樣寫,寫女人的自強自立,寫女人衝破羅網,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身後,忽然有人坐在凳子上。
靜安以為是來吃冷麵的顧客,一回頭,看到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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