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濤結婚,在大酒店擺了50多桌,有社會的朋友,有官場的朋友,有生意上的夥伴,有城裡和鄉下的親戚,還有妻子的娘家人。
1996年,那個時候,男方和女方結婚辦酒席不在一起,都是各辦各的。但葛濤把兩家親戚都請到一起。
要命的是,葛濤還把王胖子的演出隊叫過來,在門口擺上舞台,敲鑼打鼓唱歌。
演員在台上跳著高地蹦迪斯科,喊的動靜有點瘮人,弄得跟打擂台似的。
靜安的堂哥全哥,知道葛濤結婚,也帶著演出隊來捧場,在台上演了幾個節目。兩夥人馬叫著勁地又唱又蹦,真跟打擂台差不多。
全哥還進了酒店,隨了一份禮,要走的時候,看到靜安來了。
靜安穿著旗袍,騎著自行車,蹬著高跟鞋,臉上畫了淡妝。
看到全哥,她迎了過去:“大哥,你咋來了?”
全哥說:“能不來嗎?都是場麵人,你咋來了?”
靜安說:“他是我過去的老板,以前挺照顧我。”
全哥知道靜安現在開小吃部,就說:“那你不唱歌了?”
靜安說:“不唱了,唱夠了。”
全哥說:“開小吃部咋樣?能夠花嗎?要是不行,再到大哥的演出隊來。”
靜安說:“開小吃部挺好的,夠吃夠用。”
全哥說:“那我走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葛濤定了50桌酒席,但有很多像全哥這樣,慕名而來的,打亂了葛六子的計劃,隻好加桌又加桌。
靜安走到酒店裡麵,裡麵人擠人人挨人,像趕集似的。
門口有記禮單子的,靜安把葛濤給他隨禮的錢,她還了回去,又加了一塊錢。
記禮單的是葛濤的三姐,看到有人隨禮,禮份子挺多,但還隨了個零頭,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靜安,嘴裡嘟囔著說:“誰給個零頭,還是單兒?”
靜安笑笑,心裡說,我就是來惡心葛濤的,想“雙”的話,你自己再加一個單兒!
旁邊有人忽然叫他,靜安一回頭,看到祁少寶那張蒼白的有點詭異的臉。
靜安心裡就跟爬過一群蛆蟲一樣,渾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靜安冷著臉,像逃避瘟疫一樣,躲過去,想走。
自從上次,靜安從金碧旅店的二樓,跳下來逃走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祁少寶。
她也從來沒問過葛濤,他有沒有去揍祁少寶,幫自己出氣。
看到祁少寶來到今天的酒席,那說明,葛濤根本就沒收拾祁少寶,他還跟祁少寶做朋好友呢。姓葛的這個混蛋,更不是個東西!
祁少寶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腦袋上的頭發沒幾根毛了,就把所有的頭發都往腦袋中間聚。
他還塗抹了什麼膏,定型的吧,反正頭發都在腦袋瓜子上麵立著,好像打立正,不敢稍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