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平走了之後,隔了兩天,靜安打開鐵皮屋的鎖頭,準備收拾一下房間。
一進去,就想到了葛麗華。這個女人,各方麵條件都比靜安好一些,隻是,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收拾房間的時候,忽然發現麵板下麵墊著一條圍裙,把圍裙打開,是紫茄花的圍裙,葛麗華的。
她走得匆忙,沒有帶走這條圍裙。
也許,從小吃部出去,葛麗華就再也沒有乾麵案子的活,不需要係圍裙。
靜安想,如果葛麗華一直在小吃部工作,她也許不會是這樣的命運吧?
她想把圍裙送到葛家,也想看看葛麗華的案子,有沒有找到凶手。
去刑警隊,碰到老謝。老謝也知道這個案子。
老謝回來開會,詢問了靜安幾句。靜安說的,都是那天被盤問時說過的話。其餘的她沒有說。
靜安問:“謝哥,到底是誰把葛麗華害了?”
老謝說:“還沒查出來。”
靜安說:“她家在哪兒?我想把她的圍裙送回去。”
老謝幫她問了葛麗華家的地址,靜安跟老謝告辭,騎著自行車,去了前楊家。
其實,不用警察告訴,靜安也能找到葛麗華的家,隻不過,用這個借口,來問問害葛麗華的人,有沒有抓到。
按道理,靜安是恨葛麗華的,如果沒有她招惹葛濤,葛濤的大姨子就不會錯打了她,不僅讓她臉上留疤,心裡也有抹不去的創傷。
但是,當她知道葛麗華已經不在人世,她跟葛麗華的仇恨,就一筆勾銷,再也不恨葛麗華。
沒法恨了,她都沒了。人死燈滅。
她不僅不恨葛麗華,還同情她,可憐她。她怎麼走了這麼一條路啊!
究竟是誰,把她推上了絕路?
靜安沿著長白公路,一直往南騎著自行車。
快到拘留所了,從道邊那條砂石路下去,就是往前楊家那條路。
安城,過去就是個屯子,後來,幾個屯子連到一起,就變成了鎮子,再後來,變成市。
這些屯子有:四棵樹,前楊家,後楊家,前地局子,後地局子,還有東大壩,漁民社,黑魚泡,老坎子碼頭。
前楊家,據說過去是一個姓楊的大戶,周圍的土地和房屋,都是他的。
下了砂石路,再往前楊家走,那是一條很窄的路。
道路兩側的莊稼要收了。高粱紅了,裹住了風,讓這條路有些密不透風。
靜安飛快地蹬著自行車,有點害怕,這裡太悶了,壓抑,緊張,好像很多壞蛋,藏在高粱杆後麵,窺伺著這條路上的年輕女人。
到了前楊家,跟街裡差不多,都是平房,隻不過,這裡的房子院子大,院子裡都有菜園。
有的人家,後院也有菜園。
到了這裡,世界倒有些安寧了。
院落裡靜悄悄的,前後院的莊稼,一動不動。路上有風,到了屯子裡,沒有風了。
一隻狗叫了起來,房間裡出來人,問:“找誰?”
靜安說:“老葛家,他們家有個姑娘,叫葛麗華。”
那人伸手往屯子裡一指,說:“從我門前這條路,簡直走,到一個食雜店門前,問食雜店,就知道了。”
那人隨後又問:“你找她啥事?害她的人,找到沒有?”
看來,葛麗華的事情,屯子裡都知道了。
靜安騎著自行車到了食雜店,食雜店裡坐了很多閒人,他們熱情地告訴靜安,甚至,把靜安領到葛麗華的家。
葛麗華家的院子,跟彆人家的院子一樣長,房子好像是最近幾年新蓋的。
送靜安去葛麗華家的那個人:“葛麗華在外麵掙了大錢,房子翻蓋了,哥哥娶媳婦,彩禮都是她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