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猛踩油門，警車在顛簸的土路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後視鏡裡，神秘人留下的車轍印像一道道猙獰的傷口，深嵌在黃土中。副駕駛上的隊員陳浩攥著對講機，指節發白："李隊，追蹤信號顯示他們往東郊廢棄化工廠去了，但三分鐘前突然中斷。"
"中斷？"李明猛打方向盤避開路中央的巨石，輪胎在泥地上劃出半弧，"是乾擾器還是..."話音未落，前方五百米處突然騰起黑煙，爆炸的衝擊波掀得警車劇烈顛簸。陳浩的頭重重磕在車窗上，鮮血順著額頭流進衣領。
"李隊！前麵是斷橋！"後座的新人王磊突然尖叫。李明瞳孔驟縮，斷橋邊緣的混凝土碎塊正簌簌掉落，而橋對岸五輛黑色越野車正調轉車頭，車頂的機槍管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跳車！"李明暴喝一聲，左手猛拉手刹的同時右手解開安全帶。車身在離斷橋十米處開始側滑，陳浩撞開車門的瞬間，李明抱著王磊滾出車廂。三聲巨響接連炸開，警車在火光中騰空而起，碎片像雨點般砸在後背上。
"往西北方向跑！那裡有排水管道！"李明抹了把臉上的血，拽著踉蹌的王磊衝進玉米地。高過人頭的玉米稈被撞得東倒西歪，身後傳來密集的槍聲，子彈穿透莖稈的嘶鳴聲貼著耳際劃過。
"李隊...我跑不動了..."王磊突然癱倒在地，右腿褲管被血浸透。李明扯下戰術背心，將布料狠狠勒在傷口上方："聽著！你老婆昨天剛生了個女兒，你想讓她剛出生就成孤兒嗎？"
王磊的瞳孔猛地收縮，沾滿泥土的手突然抓住李明胳膊："前麵...有陷阱..."話音未落，李明感覺腳下土地突然塌陷。他本能地將王磊推向右側，自己卻墜入兩米深的捕獸坑。尖利的竹刺紮進左肩，疼得他倒吸冷氣。
"李隊！"上方傳來陳浩的呼喊，接著是重物墜落的聲音。李明抬頭看見陳浩也掉了進來，正用警棍卡住坑沿的竹刺："這些是改良過的，竹節裡灌了水泥！"
坑外突然響起腳步聲，三個蒙麵人舉著霰彈槍出現在玉米地邊緣。"頭兒說活捉，但斷條腿也沒關係。"為首的胖子獰笑著扣動扳機。李明猛地將陳浩撲倒，子彈擦著後頸飛過，在坑壁上炸出碗口大的洞。
"他們的槍聲會暴露位置！"李明咬著牙拔出肩頭的竹刺，鮮血順著指縫滴在陳浩臉上。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轟鳴，三輛摩托車拖著鐵鏈衝進玉米地，鏈頭綁著的汽油瓶在陽光下劃出死亡弧線。
"趴下！"李明扯著陳浩縮進坑底。第一輛摩托車在坑邊炸開時，熱浪掀得他們頭皮發麻。等硝煙散去，李明摸到腰間的手槍還剩三發子彈，而坑外已經傳來拆卸槍支的金屬碰撞聲。
"李隊...對不起..."王磊突然抽搐起來，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李明衣襟。李明這才發現他後腰插著半截竹刺，暗紅的血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閉嘴！省點力氣！"李明扯開領口，用牙咬著布條要給他包紮，卻被王磊推開："沒用的...竹刺上有毒..."他的瞳孔開始渙散，嘴角卻扯出個笑，"告訴小雨...爸爸愛她..."
陳浩突然悶哼一聲，右肩中彈。李明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摸到坑壁上有塊凸起的混凝土，用槍托狠狠砸了幾下。當第三塊碎石脫落時，他看清了坑底的排水管——直徑足有一米，鏽跡斑斑的鐵蓋半掩著。
"陳浩，把王磊托上去！"李明單膝跪地當人肉墊子。陳浩的傷口不斷滲血，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抓穩了！"王磊的屍體剛被塞進管道，坑外就傳來興奮的喊叫："這兒有個洞！快扔手雷！"
李明翻身滾進管道的瞬間，爆炸的氣浪將鐵蓋掀飛數米。黑暗中，他聞到陳浩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和排水管特有的腐臭味。後頸突然一涼，有液體順著脊椎流進褲腰——是陳浩的血。
"李隊...我們是不是要死了？"陳浩的聲音帶著哭腔。李明摸索著掏出手機，屏幕裂痕像蛛網般蔓延，但信號格突然跳出一格。
"聽好了！"他壓低聲音，"現在順著管道爬，每三十秒停一次聽動靜。你的血會引來東西，但也是我們的路標。"陳浩的顫抖通過手掌傳來，李明突然揪住他衣領："你女兒滿月酒時，你說要當個好爸爸的！"
管道突然傾斜向下，李明感覺耳膜發脹，有水聲在遠處轟鳴。當手機屏幕自動亮起時，他看見前方五十米處的岔路口——左邊管道壁上有新鮮的血手印，右邊則積著半管汙水。
"走左邊。"李明扯下袖子纏住陳浩的傷口，"血腥味會掩蓋我們的氣味。"汙水沒過腳踝時，陳浩突然僵住："李隊...有東西在摸我腳！"
李明摸出最後一顆子彈上膛，手電筒光束照進汙水時，兩人同時倒吸冷氣。成百上千隻灰褐色的水鼠正順著管壁遊動，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紅光，前爪搭在陳浩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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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動！"李明用槍管輕輕撥開水鼠，"它們在逃命。"話音未落，後方傳來密集的爪擊聲，無數水鼠從黑暗中湧來，像一條灰色的河流。陳浩突然尖叫："看上麵！"
管道頂部正在滲出淡綠色液體，與汙水接觸的瞬間騰起刺鼻白霧。李明認出那是稀釋過的氰化物溶液，永生教派果然連逃生路線都布滿了死亡陷阱。
"踩著我的肩膀！"李明半跪在汙水中。陳浩剛爬上他後背，前方管道突然垂直下落，手電筒光束照見底部翻滾的泡沫——是強酸池！
"跳！"李明在陳浩抓住上方管道的瞬間鬆手。墜落中，他聽見布料被強酸腐蝕的嘶嘶聲，後背傳來灼燒般的劇痛。當冰涼的汙水沒過口鼻時，他本能地屏住呼吸。
三秒後，浮力將他托出水麵。李明抹了把臉上的酸液，發現左臂的防護服已經被腐蝕出拳頭大的洞，皮膚上布滿血泡。上方傳來陳浩的呼喊："李隊！這裡有個鐵梯！"
當李明手腳並用爬上豎井時，眼前的場景讓他血液凝固。這是個巨大的地下倉庫，成排的鐵架上擺滿銀色容器，每個都貼著"vx神經毒劑"的標簽。二十個蒙麵人正在往卡車上搬運容器，為首的女人轉過身來——赫然是永生教派二把手林芸！
"李隊長，歡迎光臨。"林芸塗著黑色甲油的手指輕敲容器，"知道為什麼追蹤信號會中斷嗎？"她突然掀開身旁的鐵板，露出下麵正在融化的信號發射器，"因為從你們跳車那刻起，就在按照我設計的路線逃亡。"
李明的槍口微微顫抖，他看見陳浩正被兩個打手按在卡車上，鮮血順著鐵架滴落。"放了他，我讓你走。"
"太晚了。"林芸突然扯下蒙麵巾，露出左臉猙獰的燒傷疤痕，"三年前你帶隊端掉我實驗室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她按下遙控器，倉庫四周的防爆門突然落下，數十支自動步槍從射擊孔探出。
"你女兒在城南幼兒園上班，對吧？"林芸的指甲掐進陳浩脖子的傷口，"每過一分鐘，我就讓人往她書包裡放一顆定時炸彈。"陳浩突然發瘋般掙紮，卻被電擊棒擊中後頸軟倒在地。
李明感覺心臟要跳出胸腔，他慢慢放下手槍："條件。"
"很簡單。"林芸拋來一個銀色手提箱，"帶著這個去市中心廣場，說永生教派已經掌控全局。否則..."她突然扯開陳浩的衣領，露出綁在胸口的c4炸彈，"三分鐘後，這裡和幼兒園會同時升天。"
倉庫突然劇烈震動，上方傳來爆炸聲。李明看見通風管道炸開大洞，全副武裝的特警正順著繩索降落。"你的人？"林芸挑眉。
"是援軍。"李明突然笑了，他扯開襯衫，露出綁在腰間的錄音設備，"從你提到我女兒開始，這段對話已經傳到指揮中心。"
林芸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瘋狂地按動遙控器，卻發現所有出口都被特警封死。李明趁機撲向陳浩，在炸彈倒計時最後兩秒剪斷了紅線。
"遊戲結束。"李明將林芸按在地上時，聞到她頭發上熟悉的紫羅蘭香水味——和三年前實驗室爆炸現場的味道一模一樣。特警湧入倉庫的腳步聲中，他聽見對講機裡傳來歡呼："化學武器全部截獲！重複，全部截獲！"
陳浩突然抓住李明胳膊："李隊...王磊他..."李明閉上眼，淚水混著酸液灼傷的傷口流進嘴角："我們會給他申請烈士稱號，他女兒的撫養費由局裡承擔。"
當林芸被押上警車時，她突然回頭冷笑："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教主手裡還有..."話音未落，特警的電擊槍已經讓她癱軟在地。
李明站在滿地狼藉中，看著特警們將毒劑容器裝上防爆車。夕陽透過破碎的天窗灑進來，在他腳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對講機突然響起急促的呼叫："李隊長！城南幼兒園發現可疑包裹！疑似..."
李明拔腿就跑，後背的灼傷在奔跑中裂開，他卻感覺不到疼痛。幼兒園圍牆出現在視線中時，他看見女兒小雨正踮著腳夠滑梯上的蝴蝶結。特警們舉著防爆盾牌圍成圈，中央的包裹上，紅色數字正在跳動——000321。
"爸爸！"小雨突然轉頭，甜甜地笑了。李明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舉起雙手慢慢靠近："小雨彆動！爸爸是警察..."
倒計時突然變成刺耳的警報聲，包裹外殼開始發熱。李明在最後一秒撲向炸彈，用身體護住女兒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特警的怒吼："不是炸彈！是乾擾器！"
虛驚過後的哭聲中，李明感覺後背的傷口正在滲血。小雨的小手突然摸到他臉上的傷："爸爸疼嗎？"他搖搖頭，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裡。遠處，警笛聲由遠及近，新一輪的風暴正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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