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抬頭的瞬間,陳安卻發現那副本該充滿希望的眼神裡,此刻隻剩空洞與絕望。
“軍爺...”女孩嗓音嘶啞,帶著哭腔的聲音裡滿是無助。
“你能幫我們做主嗎?”話音未落,女孩兒便忍不住抽搐悲泣。
陳安的手無意識地撫上刀柄。
一個老人死了,沒有死在草原人的手中,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寒星點點,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
陳安望著懷中逐漸冰冷的老人,忽然覺得自己在戰場上拚殺得來的百夫長頭銜,此刻是如此諷刺。
曾經以為隻要守住邊關,百姓就能安居樂業,可如今眼前的慘狀,讓他對自己堅守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陳安...你看?”張小敬詢問道。
陳安再度起身之時,眼神凶狠:“去,派人找到行凶者,明正典刑。”
“衙役屬於地方,咱們這麼做好像不大合適。”
麵對張小敬的提醒,陳安不以為意,隻是冷冷地流出一個字:
“殺!”
從女孩兒口中得知,近日是幽州張口郡知府程淺的生日。
為了能夠拍上程淺的馬屁,虎陽縣令邵強打算雕鑄一個巨大石像。
為此邵強牽引數以千計的百姓上山開采礦石。
而這些百姓大多數衣衫襤褸,骨瘦嶙峋。
負責建功的衙役們卻手握韁繩,對這些民夫更是非打即罵。
“他娘的,快點!要是耽誤了縣令大人的事兒,活扒了你的皮!”
“啪啪!”
牛皮鞭子一刻不停地抽打在這些老百姓的身上。
一道道血痕隨之而現。
從那雙雙已經空洞眼神之中,卻能夠看出來,這些人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些辱罵和毆打。
如此看來,女孩兒的那種遭遇肯定不會是第一個。
不斷有人倒在地上,可最後的下場卻不是同情,而是那種無比厭煩的目光。
陳安在山坡上緊皺眉頭。
北涼本就荒涼,苦心經營也就勉強混個溫飽,若是如此,天怒人怨。
陳安看向女孩兒問道:“這裡一直是這樣?”
女孩兒點點頭:“自從邵縣令來了之後,便是如此,聽說他是程知府的門人。”
吳二狗湊了過來輕聲道:“這個程知府可不一般,他是魏丞相保舉推薦的,是丞相一黨的。”
“哼。”陳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咱們會的就是這個知縣,把那幾具衙役屍體拖在馬後。”
張小敬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做恐怕不妥吧,容易引起矛盾。”
“矛盾?”陳安不屑一顧:“那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個知縣有什麼本事!駕!”
隨著陳安一馬當先,眾人紛紛跟上。
塵土飛揚。
在當所有人看到馬屁股後麵的屍體時候,全部瞪大了眼睛。
畢竟在這些奴隸的眼中,那些掌握他們生死大權的衙役高高在上。
現如今,那些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人竟然被當成了死狗隨意拖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