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李雲飛!”
他的語氣溫和,像是與老友對弈,又像是對遠方的某人淺笑致意。
“既然你想看,那我便陪你下一局!”
指間棋子輕輕敲擊著桌案,沈竹淮望著棋盤,眼中神色深不可測!
此時,另一邊。
蕭凡正倚在京城四合院的藤椅上,手裡拿著一本《京城小吃圖鑒》,翻到一半,還不忘給腳邊魚塘裡的魚投喂。
他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剛才四合院外那些小動作,全都落在眼中,卻連一根眉毛都懶得挑起。
“又在下黑白棋子麼........”
他隨手折了片樹葉,指尖一彈,樹葉在月色下緩緩落地,悄無聲息。
“沈竹淮....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人。”
一聲輕笑,在夜風裡消散不見。
京城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
自那夜之後,京城街頭,漸漸有了一個傳聞。
有人說,那位名叫“李雲飛”的戲子,身著墨金色滾邊的中式長衫,立於古巷牌樓下,手執一柄描龍古扇,扇麵展開,卻是一幅水墨山河。
扇子輕搖處,簷角風鈴聲聲作響,戲腔悠悠,仿佛一下子把人帶回到百年前。
初見他的人,是在什刹海的斷橋邊。
那日傍晚,夕陽映著瀲灩水波,一聲長腔拉開,老京城原本吵嚷的人聲瞬間安靜下來。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腔調裡,帶著一點離彆的惆悵,又像是跨越無儘紅塵後,仍念念不忘的相守。
他的臉,隨著戲腔轉瞬變換。
先是錦衣少年,意氣風發;
一抹青煙起,又換作老將軍,滿麵風霜,血染袍袖;
再一轉,竟又成了縞素白衣,長發散落,眼中似有無儘的訣彆與執念。
橋頭看戲的老太太紅了眼眶,連一向最不信這些“街頭花活”的年輕人,都不自覺跟著哽咽!
有時,他又在胡同口的老戲樓門前唱。
那天他著墨金長衫,靜靜坐在青石台階上,扇子斜插在腰間,戲文低唱:
“馬蹄聲碎,烽煙起。”
“為家國,縱死何懼——!!!”
唱到激烈處,他猛地抬手,指尖一抹朱紅自眉心點開,變臉如幻。
霎時,滿臉血意的沙場悍將,化作千軍萬馬,衝殺在眾人心頭!
那一瞬,圍觀的人全身汗毛倒豎,隻覺這位看似文弱的戲子,周身有金戈鐵馬,刀光劍影!
再眨眼,他卻已收了神色,化作一個眼神澄澈的白袍少年,執扇輕攏袖口,俯身向看戲的人拱手一禮。
“承蒙各位賞光。”
誰都看得出來,他那變幻的臉不是尋常戲法,更像是.........
一種他親曆過的滄桑,用靈魂從戲裡剝出來,化成無聲的天地悲歌。
有時,他也會站在長安街口,或故宮紅牆下,或什刹海冰麵旁。
京城四季皆是他的戲台,清風是鑼鼓,日光是聚光燈。
他唱離彆,也唱相逢;
唱一腔忠烈,也唱世間癡情。
有人聽得熱淚盈眶,有人歎他瘋癲,有人看他一身“江湖氣”,卻又誰都不敢真正質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