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四月十一。
黎明衝破黑暗,天邊顯現了魚肚白。東邊布滿金黃色的朝霞,一縷金色的陽光從遙遠的東邊射出來。
喚醒了山川江海,喚醒了沉睡的城市。
錦區的操場上,一塊半徑四百米的綠色草坪上。一個女子推著輪椅的背影,逆著光前進。
徐軍指著每處地方講著,“二十二,還記得你和英坐在那裡,英讓你找一個男同學要電話號碼……”
二十二靜靜地聽。
她沒想到,徐軍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她。
他們穿過朗朗讀書聲的教室走廊。
“二十二,還記得你每次下課,都喜歡站在廊道往著其他教室看,英站在你旁邊,給你說哪個班有個好看的男生……”
“當時,我鼓足了勇氣,給你寫了一封情書,你居然讓彆人給我回信……”
“最後,你走的前一天。我同你撐一把雨傘行在校園的路上,迎著路人的目光,那時我心裡嘚瑟的不得了!”
“……”
他們每走一個地方,徐軍都要說上一段。
二十二時不時應幾聲,證明她在認真聽他說。
最後,他們上了球場的那個看台上。
他們在這裡待了很久。
徐軍給二十二講了很多事。
“五二一,你是不是累了?”
徐軍牽著二十二的手說道:“二十二,我有話要給黃則說,你去把他叫來。”
二十二掏出手機,給黃則打了電話。
黃則沒多久就過來了。
徐軍朝二十二招手,“二十二,我有些口渴,你去小賣部買幾瓶水回來吧!”
黃則見徐軍的精神頭好了許多,說話也沒那麼有氣無力。
心情沒有變好,反而更沉重。
二十二一步三回頭,快步朝著小賣部跑去。
這個學校很大,跑下看台,繞過操場和草坪,在往下走一公裡,才到小賣部。
黃則開口:“你支開二十二,想給我說什麼?”
徐軍伸手握住黃則的手,眼神堅定不移。
“黃則,你說我們是好朋友甚是親兄弟的吧?”
黃則沒有猶豫地點頭,“是。”
徐軍吸了一口氣,“我做了一件事。”然後看了一眼黃則才繼續說道,“是關於澈澈。”
黃則一聽到澈澈兩字,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
道:“澈澈?他怎麼了?”
徐軍把黃則的手握得更緊了,過了幾秒鐘才說道:“那次哄騙你保存了精子,是我有意為之。你一定想到了,要是澈澈也遺傳我和我爸一樣的病症吧!”
黃則不知道徐軍要賣什麼藥,隻是盯著他,生怕錯過他接下來說得每一個字。
“澈澈他永遠不會,他會健康成長,永遠陪著二十二,直到她百年之後。”
徐軍望著黃則那一臉茫然,輕輕笑了一下,重重言道:“因為澈澈是用的你的精子,他是你的孩子。”
黃則被徐軍這一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軍則是被順帶扯到了一邊,好在黃則快速甩開他的手。
黃則結巴,到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徐,徐軍,你,你,你他媽彆給我開這種玩笑!這種好玩嗎?”
徐軍低笑,那裡麵帶著苦不堪言。
隨即嚴肅說道:“黃則。我沒開玩笑。人臨到死亡,其言也善。我知道你對二十二的情意。
我也知道,如果我這麼走了,二十二她會崩潰散架的。
可有了孩子,她就有活下去的勇氣。
而澈澈是你的孩子,你就永遠沒有借口離開她們了。
你會一直保護他們母子。”
黃則聽著徐軍的話,一直坐在地上動也不動,大腦一片混沌。
“我最難過的是,二十二以後若是知道,她一定怪我恨我。
可我不後悔這麼做,至少她會好好的。
那個時候,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不知道了。
至少以後有兒子和你陪著她,我很放心!
黃則,我從沒想過,這是我這一生,最後的一個算計。
算計的是我的二十二和兄弟。”
徐軍笑著笑著,眼淚出來了。最後他帶著哀傷的祈求,道:
“黃則!朋友!兄弟!對不起!拜托了!謝謝你!”
徐軍說完,他大哭起來。
黃則猶如晴天霹靂,澈澈居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信嗎?
徐軍說的,他信。
徐軍抬了眼皮,趕緊擦淚道:“黃則,你帶著二十二過去吧!我同梁丘和卞橋說說話。”
黃則回頭望著遠處跑過來的二十二,她抱著幾瓶水跑得氣喘籲籲。
從另一頭過來的卞橋和梁丘知道,徐軍這是在向他們一一告彆。
黃則拉著二十二下了看台,他們沒有遠走,隻是坐在草坪上遠遠望著上麵的三個背影。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二十二身上,徐軍的這當頭一棒,讓他該如何接招?
日光打在頭頂,指針一圈一圈轉動著。
梁邱和卞橋抹了一把眼淚,抬頭望向天空。
梁丘抹了抹眼睛道,“今天的太陽太他媽的紮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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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橋也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徐軍與他們兩個擁抱了一會兒,“謝謝你們!我就能放心走了!”
二十二的電話響了。